郑智一脚踏进光门，没感受到时空穿梭的炫酷特效，倒像是脸先着地摔进了某个菜市场。
“新鲜出锅的饼！三块钱一张五块钱俩——”
“回收旧手机旧电脑——”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嘈杂的市井声浪扑面而来。郑智晃晃脑袋睁开眼，整个人愣住了。
这哪儿是什么2004年工人体育场？
这分明是……沈阳五里河体育场外面的夜市一条街。时间也不是晚上，而是2001年10月7日下午三点——世界杯出线战开赛前四小时。
空气里飘着烤冷面的焦香和廉价啤酒的酸味。小贩推着三轮车在人缝里钻，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中国必胜”的土味混音。几个光膀子的大哥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鸡架，油顺着胳膊肘往下滴。
郑智低头看看自己——好家伙，穿着2001年国足那身经典的白色客场球衣，背上印着“ZHENG10”。再摸摸脸，皮肤紧实，胶原蛋白充足，连那道2003年才留下的浅疤都不见了。
“返老还童了这是？”郑智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
“智哥！这儿呢！”
武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郑智转头，看见一个……顶着蘑菇头、满脸青春痘、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少年武磊，正蹲在烤鱿鱼摊前流口水。那身国家队的球衣在他身上晃晃荡荡，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
“磊子你……”郑智话没说完。
“哟，这不老郑嘛！”
孙继海的声音从背后飘来。郑智回头，差点没认出来——2001年的孙继海，留着那时最流行的中分长发，发梢还挑染了几缕黄毛，活脱脱刚从《古惑仔》片场串戏过来的。他手里拎着瓶八王寺汽水，正跟卖烤地瓜的大妈砍价：“大姐，五毛钱再给搭块大的呗？”
“搭你个脑袋！”大妈挥着铁勺，“爱买买不买滚！”
郑智捂住了额头。
行，这下明白了。那个中山装男人说的“重演”，根本不是正经历史重演，是TM喜剧版重置。
“三位主角已就位。”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然在三人脑海里同时响起：
“欢迎来到‘如果当年……’沉浸式体验系统1.0测试版”
“当前场景：2001年10月7日，沈阳五里河体育场外围”
“主线任务：在开赛前四小时内，收集‘必胜信念碎片’×100”
“任务奖励：解锁‘真实历史影像剪辑室’30分钟使用权”
“失败惩罚：强制观看2008年国奥队全部比赛录像（无快进）”
“系统提示：本场景支持自由度99%的交互，请尽情发挥”
武磊张大了嘴：“系统？这怎么还带网游设定的？”
孙继海把汽水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嗝：“有点意思。那什么信念碎片，去哪儿捡？”
“信念碎片获取途径”
1.引发路人球迷的正面情绪波动（大笑/感动/热血沸腾等）
2.完成系统随机发布的支线任务
3.触发隐藏彩蛋事件
4.在足球相关活动中表现出色
“当前碎片数：0/100”
“距离比赛开始：3小时58分27秒”
郑智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系统音又响了：
“支线任务已发布：帮卖烤冷面的大爷卖出100份‘出线纪念版烤冷面’”
“任务描述：大爷的儿子今天结婚来不了现场，但他的心与国足同在！请用你们的明星影响力，帮助这位老球迷完成今日营收目标”
“任务奖励：信念碎片×20，大爷的祝福×1”
“失败惩罚：被迫吃完所有没卖出去的烤冷面（备注：大爷手艺极不稳定）”
三人对视一眼。
武磊弱弱举手：“那个……我能先去要个签名吗？2001年的智哥和孙哥，这机会——”
“先去卖烤冷面！”郑智和孙继海异口同声。
五分钟后。
烤冷面摊前支起了一块硬纸板，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国足指定合作伙伴！郑智孙继海武磊亲测好吃！（武磊是未来之星，先预定一下）”
大爷姓王，今年六十二，听说三个国脚要帮他卖货，激动得手抖，往铁板上打鸡蛋时连续碎了三个。
“大爷您稳住。”孙继海接过铲子，“我在英国那会儿，周末还去中餐馆帮厨呢，这活儿我熟。”
然后他就把一整张冷面铲飞了，面饼糊在了路过的大哥脸上。
“我草——”大哥刚要骂人，抹掉脸上的面一看，“孙继海？！”
两分钟后，这位叫李建国的东北大哥成了第一个顾客，不仅买了三份烤冷面，还呼朋引伴叫来了整条街的兄弟。摊子前迅速排起了长队。
“真是郑智啊！活的！”
“孙继海你这头发该剪了！”
“这小孩谁？武……武磊？没听说过啊，新招的？”
武磊委屈巴巴地收钱找零，嘴里嘟囔：“我2023年还拿过中超金靴呢……”
郑智负责维持秩序。但他很快发现，这些2001年的球迷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郑智！一会儿比赛你能进一个不？”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边吃边问。
“我尽量……”郑智话没说完。
“进一个不够！得进俩！我们要出线！要去日韩！”大学生挥舞着拳头，酱汁甩了郑智一身。
旁边的大姐更离谱：“小郑啊，有对象没？我闺女今年刚考上师范，照片你看看——”
“信念碎片+1”
“信念碎片+1”
“信念碎片+1……”
系统提示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郑智看着眼前这群热气腾腾、毫无保留的球迷，突然有点恍惚。
2001年的中国足球，承载的是这样一种近乎天真的、滚烫的期待。没有后来的icis，没有“又是黑色三分钟”的PTSD，只有纯粹的“这回我们能行”。
“第100份！齐活儿！”
孙继海把最后一份烤冷面装进塑料袋，潇洒地抹了把汗。王大爷激动得老泪纵横，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包：“这、这是我儿子结婚的喜糖，你们拿着，图个吉利！”
“支线任务完成！信念碎片+20，获得‘大爷的祝福’×1”
“大爷的祝福：被动技能，在本场景内运气小幅提升”
红包里是三块大白兔奶糖。
武磊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眼睛亮了：“好甜！”
孙继海也吃了，然后皱眉：“大爷，您这糖……是不是过期了？怎么有股铁锈味？”
“系统提示：‘大爷的祝福’已生效。副作用：味觉随机紊乱，持续10分钟”
孙继海：“……我日你大爷。”
郑智没来得及吃糖，因为新的系统提示又来了：
“隐藏彩蛋触发！‘神秘嘉宾的挑战’”
“检测到历史关键人物‘米卢蒂诺维奇’正在附近出没”
“任务要求：在街边颠球游戏中战胜米卢，并让他说出‘快乐足球真快乐’”
“任务奖励：信念碎片×50，解锁‘米卢的魔法小纸条’×1”
“失败惩罚：被迫听米卢用散装中文讲冷笑话一小时”
三人同时抬头。
街道对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花衬衫的小老头，正蹲在路边看两个小孩颠球。那标志性的笑容，那玩世不恭的气质——不是米卢还能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郑智皱眉，“2001年这时候，他应该在更衣室做赛前准备才对。”
“系统提示：本场景为‘如果当年……’版本，部分事件存在艺术性调整”
武磊已经开始紧张了：“颠、颠球游戏？米卢教练可是世界名帅，我们能赢吗？”
孙继海把糖纸一扔：“怕什么。他就一带男足进世界杯的糟老头子，我还在英超跟贝克汉姆练过呢。走着！”
五分钟后。
街边空地上围起了一圈人。米卢摘了帽子，笑呵呵地看着三个弟子：“郑，孙，还有这位……未来战士？有意思。怎么比？”
“简单。”孙继海从旁边小孩那儿借来个皮球，“一分钟内，看谁颠得多。掉地就换人。”
米卢点头：“赌注呢？”
“我们赢了，您说句‘快乐足球真快乐’。”郑智接话，“您赢了……”
米卢眼睛一眯：“我赢了，你们三个今晚比赛每人进一个球。敢不敢？”
人群炸了。
“赌这么大？！”
“米卢牛逼！”
郑智深吸一口气：“行。”
比赛开始。
孙继海先上。他信心满满地颠起来，前三十秒稳如老狗，还秀了几个脚后跟和肩膀的活儿。人群欢呼。但第三十五秒，他突然打了个喷嚏——估计是刚才的过期糖后劲上来了。
球飞了。
“89个！”有人计数。
米卢笑着摇头，接过球。老头子颠得那叫一个轻松写意，球像黏在脚上一样，高度永远不超过膝盖。他还抽空跟围观的大妈抛了个媚眼。
“150……200……250……我操，这老头开挂了吧？！”计数的小伙子声音都变了。
一分钟到，米卢轻轻一挑把球停在指尖：“327个。该你们了。”
孙继海脸绿了。
郑智上场。他颠得很稳，但太稳了——全是标准的正脚背，高度一致，节奏机械。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疯狂报警：
“警告！颠球风格过于‘AI化’，正在降低观众兴奋度”
“信念碎片获取效率下降80%”
“建议：添加一点人类的不确定性！”
郑智咬咬牙，尝试学孙继海秀个花活。结果脚踝一歪，球砸在脸上弹飞了。
“142个。”计数的声音充满同情。
只剩武磊了。
少年抱着球，手都在抖。2001年的他还没进国家队，面前站着的是国家队主帅和两位大佬。这压力比西甲单刀还大。
“磊子。”郑智突然开口，“别想输赢。就想你小时候在南京街头，怎么跟那些大孩子抢球踢的。”
武磊愣了下。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神变了。那不是职业球员的精准，而是野球场孩子的狡黠和不管不顾。
他开始颠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