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超队更衣室的板凳硌得屁股疼，老板拍着我肩膀：“小刘，咱们队赞助商是汉江渔具厂，扑救姿势得带点甩竿的优雅！”我捏着月薪八千的合同，看着墙上“保级成功重奖五千”的横幅，默默把抖音Id改成“汉超诺伊尔”。中乙首秀，对方前锋单刀突进，我突然蹲下系鞋带——“老铁们双击666！这波假动作值几个火箭？”当我把点球扑进观众席的渔具广告桶，主播破音狂吼：“刘邵子洋把禁区变成钓鱼台！愿者上钩啊！”赛后被围堵，我掏出贴满小黄车的护腿板：“诺伊尔皮肤限时折扣！刷潜艇解锁出击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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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边的风带着鱼腥味和工业废料的酸气，灌进武汉汉超队的更衣室。塑料板凳腿缺了一截，拿过期的《足球报》垫着，依旧硌得慌。老板兼领队老杨，一个肚腩能顶三个足球的中年男人，把那份月薪八千的劳动合同拍在我手里，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生意人的热络：
“小刘啊！拜仁青训出来的，见过大世面！咱们汉超队虽然在中乙，但前景广阔！你看——”他手指戳着墙上那条红底黄字的横幅，布料边缘都卷了毛边，“‘保级成功，重奖五千！’这力度！全中乙独一份！”
我捏着那薄薄几张纸，没吭声。窗外训练场上，几个队友正追着一个脱了线的皮球跑得尘土飞扬，远处汉江的货轮拉响汽笛，呜咽声像极了拜仁青训基地那群乌鸦。
老杨的胖手又重重拍在我肩膀上，差点给我拍散架：“对了！咱队今年最大赞助商——汉江渔具厂！王总说了，咱们踢球也得带点渔家特色！尤其你，门将！扑救动作得有点甩竿的优雅！要有那种…愿者上钩的意境！懂？”
他唾沫星子横飞，从墙角拎起一根崭新的钓鱼竿，硬塞我怀里：“拿着！王总送的！新款‘绝杀壹号’，碳素的！平时练练手感！”
我抱着那根冰凉梆硬的钓竿，看着板凳上那叠只够付市中心半个月租金的合同，又瞄了眼手机屏幕——上面还残留着国外球迷的嘲讽留言：“刘邵子洋？就是那个在奥地利丙级联赛看饮水机的？”
一股邪火混着破罐子破摔的横劲儿，猛地顶上了天灵盖。
去他妈的诺伊尔接班人！去他妈的欧洲豪门梦！
我腾地站起来，钓竿往胳肢窝下一夹，掏出手机，手指翻飞。
“哎？小刘你…”老杨有点懵。
“老板，”我把改好Id的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嘴角扯出一个混不吝的笑，“以后叫我‘汉超诺伊尔’。扑救带甩竿味儿是吧？行！直播效果给您拉满！”
屏幕上，抖音Id赫然显示：汉超诺伊尔（认证：汉江渔具厂代言门将）。
老杨张着嘴，看着那Id，又看看我夹着的钓竿，小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用力一拍大腿：“好！好！有思路！有活路！就这么干！奖金…奖金我再给你加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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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乙首秀，主场对阵广西蓝航。球场看台空了一大半，稀稀拉拉的球迷喊声还没场边卖热干面的吆喝声响。唯一的“高端设备”是主席台上那台赞助商提供的、用来直播的无人机，嗡嗡地在我头顶盘旋，镜头黑洞洞地对着我。
对方前锋，一个黑瘦矮小、速度快得像地老鼠的广西小伙，利用汉超后卫一次经典的“眼神防守”，嗖一声就钻了过来！
单刀！绝对的黄金机会！看台上响起零星的惊呼。
那小黑个子带球疾进，眼看就要杀入禁区！我站在门线前，心脏咚咚狂跳，肾上腺素飙升。诺伊尔的出击本能还在肌肉里叫嚣。
但就在他踏入禁区线的刹那，我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包括那小黑个子，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我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蹲了下去！低下头，双手飞快地…开始解自己右脚的鞋带！
一边解，还一边对着头顶那无人机的镜头，扯着嗓子吼，声音透过场边简陋的收音设备传了出去，带着点刻意的浮夸：
“哎哟喂！关键时刻鞋带开了！老铁们看到了没？这波细节！这波预判！值不值得一波666？火箭游艇刷起来！给这兄弟众筹个单刀教学课！”
全场死寂。
那带球的小黑个子明显被这骚操作整不会了，冲刺的节奏瞬间乱套，脚下拌蒜，差点自己把球踢出底线！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系鞋带的我和他之间那大片大片的空档，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愤怒——这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看台上沉寂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和口哨声！连客队球迷区都有人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卧槽！系鞋带防守？”“汉超诺伊尔！你是懂节目效果的！”“主播别系了！对面快哭了！”“火箭已刷！再来一个！”
无人机镜头疯狂推近特写我那双沾满泥污的球鞋和我不紧不慢的手指。裁判跑过来，表情扭曲得像吃了酸橘子，想掏牌又不知道掏啥理由，最后憋出一句：“刘邵子洋！你…快点！”
我系好鞋带，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无人机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冲向那个还在懵圈的小黑个子。对方仓促起脚，软绵无力，被我轻松抱在怀里。
“呜——！”全场响起一片带着笑意的喝彩。场边老板老杨激动地挥着渔具厂的旗子，脸笑成了一朵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