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从小变大,从压抑的气音变成震得胸腔发颤的狂笑。
笑声越来越疯,越来越响,内心压抑的情绪如洪水倾泻而出。
简直是太可笑了。
他肩膀剧烈耸动,突然又停止了笑,用手将凌乱的发丝撩到后脑。
抬起头,露出完整的眉眼。
“算你牛,楚染爱。”
陈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心路变化,只觉得无比讽刺,简直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
“我一开始确实想杀了你,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兰溪公馆,八尺夫人,巫村家事,苗寨传说,还有妲瓦,种种一切。
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想要杀了楚染爱,变成要让她痛苦,最后再想开了,释然了,愿意和她相知相守。
结果楚染爱还要挑衅他!
陈迹的表情中,不再淡然,仿佛又数不清的不甘、崩溃、绝望和仇恨。
“我在兰溪公馆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你不能随便松开我的手,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可以。”
“你现在却又给我玩这一套,说着什么为了我,就又要松开我的手,你觉得我是什么可以随意抛弃的人吗?”
“你答应过我的,可现在你反悔了。”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平稳下来,像结冰的湖面,冷漠不可侵犯。
楚染爱这才想起来当时的誓言,可她……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陈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恐怖,她不由得害怕地咬住了嘴唇。
“你不是想要离婚吗?行,我答应你。”
“不是的,这是个误会,我可以……”
“别说了,我不想听。”陈迹推开楚染爱,站在原地,不容她再靠近一步。
楚染爱一时没站稳,一下摔在地上,膝盖被磕青了,但比起疼痛,她更害怕的是现在的陈迹。
他面若冷霜,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恨意。
“我没说离婚,陈迹,你相信,我刚刚都是放屁。”她连忙说道,“我脑抽了,你不要当真。”
“算我求求你了,陈迹。”
她是真的意识到陈迹是铁了心了,如果她再不服软,陈迹一定会让她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你贱不贱啊,楚染爱?”
陈迹看见她这副姿态,顿时又难受的不行了,浑身上下都在发疼,恨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可楚染爱抱着他的大腿,他根本推不开她。
“你别认真,有话好说,先别答应离婚。”
“不是你先要离婚的吗?”
“那张纸是废纸,上面印错了。”
陈迹拿起重新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确实印错了,竟然是你净身出户,真实情况应该反过来,是我净身出户才对吧?”
“我净身出户,我净身出户。”
“好,你果然是存了离婚的心思。”
楚染爱一脸绝望,“陈迹,我求求你了,你就当成我的第二人格冒出来说胡话了吧。”
再说下去,她就真的洗不白了。
陈迹听闻,再次冷笑一声,觉得楚染爱真是不可理喻。
“你真是有够贱的。”
“对,我最贱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行吗?”
“楚染爱,你这条贱狗,从此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恨你一天,永远别想和好。”
他扯住楚染爱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去,连行李都没收拾,带了个手机就离家出走。
倒不用担心陈迹大半夜的,没有地方睡觉。
他当初进医院前,走的是人才引进,专门分了房子,只不过楚染爱这种千金大小姐住不惯,那房子也就落了灰。
楚染爱想去追他,没想到陈迹直接将门反锁了,
等她从窗户上跳下来,发现陈迹早就开着他的车走了。
吃了一嘴车尾气的楚染爱,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腿软跪在了草坪上。
水池中鳄鱼浮出水面,不由得看向陈迹离开的方向,发出悲伤的呼喊。
【……起码,带上我啊。】
他俩吵架闹离婚,偏偏受伤最重的是鳄鱼,
鳄鱼知道,自己现在失去了唯一一个会早起喂食的好主人。
如果他俩不和好,它恐怕不出一个月就会饿死。
“我早知道就不说了啊。”
楚染爱悔不当初。
要想婚姻过的下去,真的需要学会装聋作哑,千万不能把事情说开。
一旦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事情就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