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会议室里那股由胜利带来的激荡余温,尚未散去。
孙志平看着沈铭,嘴唇翕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激动、震撼、敬畏……种种情绪交织,最后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发自肺腑的叹息。
“主任……”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在省报评论员、省委政策研究室、市领导三座大山压顶的绝境里,不仅没被压垮,反而借着对方的力,直接翻上了山巅,还把山顶的风景变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这种操作,已经不能用“胆大”来形容,这简直是妖法。
沈铭只是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运筹帷幄之后的平静。他将桌上那两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名单收拢起来,叠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
“走吧,孙哥,回去了。”
“啊?哦,好,回去。”孙志平如梦初醒,连忙跟上沈铭的脚步。
两人走出宾馆,已是华灯初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孙志平那因为激动而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跟在沈铭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宽阔、要沉稳得多。自己过去三十多年在体制内学到的那些看眼色、说场面话、和稀泥的“生存智慧”,在这个背影面前,显得那么单薄和可笑。
回到县委大院,许多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
路过国土局那栋楼时,孙志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地籍科的窗口还亮着灯。他忽然想起恳谈会之前,那个叫张科长的,因为省报要发文批评的消息,脸上那副既悔恨又庆幸的古怪表情。
不知道他现在,又在想些什么。
孙志平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已经懒得去揣测那些人的心思了。跟着沈铭,似乎只需要一门心思往前冲就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总有办法给你理顺了,甚至还能把那些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地下室。
考核办的几个年轻人还没走,见到沈铭和孙志平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睛放光,脸上写满了崇拜。
“主任!太牛了!我们刚看了市电视台的新闻快讯,方雅记者直接把咱们恳谈会的内容发了条简讯,标题是《清河改革的背后:是对“老实人”最大的公平》!”
“我同学在市日报实习,他说他们总编连夜撤了原来的版面,把您今天讲的‘能者上,庸者下’作为头版评论的标题!”
“主任,那个宋思明……他真的被您说服了?”
面对一张张兴奋的脸,沈铭只是笑了笑:“不是我说服了他,是事实说服了他。行了,都别激动了,今天大家辛苦,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更硬的仗要打。”
打发走几个亢奋的年轻人,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孙志平帮沈铭把茶杯续上水,看着他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今天的工作日志,心里那股激荡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见证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场舆论战的胜利,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一个属于清河县的,属于那些肯干事、能干事的人的,新时代。
“主任,那我……也先回去了?”孙志平试探着问。
“回吧,孙哥。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沈铭抬头,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孙志平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沈铭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文件,仿佛刚才那场搅动了全县乃至全市的交锋,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寻常的工作。
孙志平轻轻关上门,将那份宁静留在了地下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彻底关上,沈铭才缓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真正松弛下来。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飞速复盘着今天恳谈会的每一个细节,宋思明的每一个表情,记者们的每一个提问。
看似从容,实则步步惊心。
任何一个环节应对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熟悉的机械音,终于在他脑海中响起。
【“干部作风整顿”支线任务,第二阶段“舆论反击与理论重塑”已完成。】
【完成度:完美。】
【评语:你没有陷入被动的解释,而是主动设置议程,用“为担当者担当”的崇高叙事,对“一刀切”的冰冷指责,完成了降维打击。你让一场针对你的审判,变成了一场对旧秩序的公诉。这是一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舆论引导。】
【正在结算奖励……】
【智谋+60!】
【威望+80!】
嗡——
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沈铭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