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市里汇报，沈铭的精彩阐述
周文海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综合一科办公室里本就紧绷的空气中。
“明天上午，九点。”
这五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碾压一切的重量。
打印机还在“嗡嗡”地工作，慢条斯理地吐出带着墨香的纸张，那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周文海的嘴唇有些发干，他看着沈铭，眼神里全是风暴来临前的惊惶。提前到明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变故，这是釜底抽薪。一份要向市委书记汇报的材料，从起草到定稿，正常流程至少要一周。现在，满打满算，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小时。
这根本不是汇报，这是突击检查，是临阵大考。
周文海预想了无数种沈铭的反应：震惊、愤怒、慌乱，甚至绝望。
然而，沈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打印机出纸口那叠越来越厚的报告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周文海刚刚说的不是“市委书记明天要来”，而是“食堂明天早餐有豆浆”。
他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指尖在温热的纸面上轻轻拂过，感受着上面还未干透的油墨。
“知道了。”沈铭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那就要抓紧时间了。”
周文海愣住了。
他看着沈铭，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抓紧时间？”周文海的声音都变了调，“小沈，这不是抓紧时间的问题！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材料要装订成册，要准备摘要，要给领导预留审阅时间……你这初稿，连王书记都还没看过！”
沈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看，也来得及。”
说完，他不再理会周文海，而是以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和高效，开始整理打印出来的稿件。他将报告正文、附件图表、数据来源，分门别类，动作有条不紊，仿佛脑子里早就预演过无数遍。
周文海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的惊涛骇浪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他忽然明白，自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差距，或许不在于才华，而在于心性。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冲向储物柜，拿出最好的皮面文件夹、打孔机、装订夹。
“我去找最好的打印店，连夜把图表彩印出来，效果好！”周文海一边忙活一边说。
“不用。”沈铭头也不抬，“黑白的就行。这份报告，看的是内容，不是颜色。”
他的话里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让周文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整个上午，综合一科成了县委办最忙碌的地方。沈铭负责校对和最终排版，周文海则带着科里的两个年轻人负责打孔、装订。没人说话，只有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和打孔机清脆的“咔嚓”声。
期间，王景山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周文海接的。
电话那头，王景山的声音异常沉稳：“文海，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告诉沈铭，报告弄好了，直接送到我办公室。另外，让他好好睡一觉，天塌不下来。”
周文海挂了电话，把话转述给沈铭。
沈铭只是点点头，说：“报告还有二十分钟弄好。”
至于睡觉，他根本没考虑过。
中午十二点，二十份装订精美的报告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上。深蓝色的皮质封面上，只印着一行烫金的黑体字。
《破局与重构：关于推动陵川县域治理体系现代化的系统性解决方案》
沈铭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递给周文海：“周主任，辛苦了。这份您留着。”
周文海郑重地接过来，感觉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发紧。
沈铭抱着剩下的一箱报告，走出了综合一科。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了楼，敲响了县委书记王景山的办公室门。
……
第二天上午，市委小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擦得锃亮，能清晰地映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轮廓。桌前，市里的主要领导悉数到场。
居中而坐的，正是市委书记杜宏博。他五十岁出头，面容清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不怒自威。此刻，他正低头翻阅着一份文件，表情看不出喜怒。
陵川县的领导班子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县委书记王景山坐在最前面，腰杆挺得笔直，但紧抿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而在王景山身后，隔着一个位置，坐着沈铭。
他只是一个县委办副主任，按级别，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但王景山坚持要带他来，并且给了他一个列席的位置。
这个安排，本身就传递出了一种强烈的信号。
刘源也来了，作为分管督查的副主任，他有理由出席。他坐在陵川县席位的最末端，离沈铭远远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一夜没睡好，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沈铭的后背，像要用目光把他烧穿。
会议按议程进行，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轮流汇报工作，气氛严肃而沉闷。
终于，杜宏博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王景山身上。
“景山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听说，你们陵川县最近搞了个‘青云模式’，很有想法。今天，我不想听那些陈词滥调，就想听听你们这个新模式，到底新在什么地方。”
来了。
王景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却没有自己开口，而是侧过身，对着身后的沈铭说：“沈铭同志，你来给杜书记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