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的墙角下,也围着几个人,气氛却截然不同。他们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新楼房是好,可离地远了,我那几分菜地怎么办?以后吃口新鲜菜都得花钱买。”
“就是说啊,咱们在这住了一辈子,街坊邻居都熟得很,真要搬到那鸽子笼一样的楼里,对门住的是谁都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
“最关键的是,补偿到底怎么算?按人头还是按面积?会不会有啥猫腻?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干部嘴上说得好听,最后拿到手的钱少一大截。”
沈铭从他们身边走过,将这些议论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他没有停步,也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往前走。
他终于走到了那条小巷的尽头,刘根生的家就在那里。
那是一座青砖黛瓦的老院子,院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异常干净。院门口,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一个须发皆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
他没有像其他老人那样摇着蒲扇闲聊,而是拿着一块砂纸,在细细地打磨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木料。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手里的不是一截木头,而是一件稀世珍宝。周围的喧嚣,村民的议论,似乎都与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就是刘根生。
一个村干部看见了沈铭,赶紧小跑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又带着几分畏惧。
“沈主任,您来了。”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刘根生,“那就是刘大爷,您看……这事不好办啊。”
沈铭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多说。
村干部会错了意,以为沈铭是要他去打头阵,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凑了上去。
“刘大爷,忙着呐?”他陪着笑脸,“咱们镇的沈主任来看您了。”
“唰……唰……”
回答他的,只有砂纸摩擦木料的单调声响。刘根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
村干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铭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几米开外,看着那个固执的老人。夕阳的余晖将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份专注与周遭的浮躁格格不入,透着一种无声的对抗。
他开启了【洞察人心】。
瞬间,一串模糊的词条在刘根生的形象旁浮现。
【情绪:固执、警惕、深藏的悲伤】
沈铭的眉头微微一蹙。没有预想中的贪婪,也没有愤怒,而是悲伤?
他集中精神,试图窥探那表层的动机。
一个更模糊的词条,断断续续地显现出来。
【表层动机:守护……遗物……】
遗物?
沈铭的目光从老人身上,缓缓移向他身后那座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沉寂的老屋。
他忽然明白了。
症结,根本不在拆迁,不在补偿,甚至不在房子本身。而是在那座房子里,藏着某个对这位老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用常规的手段去施压,用金钱去诱惑,只会激起他最猛烈的反抗。因为那等于是在抢夺他生命中最后一点念想。
孙镇长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站在沈铭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急得直搓手。
“小沈,你看,我说了吧?这老家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油盐不进!”
沈铭却摇了摇头,转过身,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孙镇长,我们都想错了。”他轻声说,“这不是拆迁问题,是心病。对付心病,得用另外的方子。”
孙镇长一愣:“什么方子?”
沈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的最后一抹晚霞正在被夜色吞噬。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事件锁定:古道项目一期拆迁。】
【检测到事件复杂度极高,常规手段成功率低于1%。是否开启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