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你就是个废物!在镇上干八年还是个小科员,我跟你看不到未来!”
尖利的女声回荡在清河镇政府大院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沈铭脸上。
说话的女人叫李娟,是沈铭谈了三年的女友。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挎着名牌包,妆容精致,眼神里却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是镇长的司机张伟。他一只手搭在李娟的腰上,另一只手把玩着车钥匙,挑衅地看着沈铭。
“娟儿,跟这种人废什么话?一个死脑筋的刺头,在单位里谁待见他?孙镇长都说了,这人不堪大用,一辈子就是个科员的命。”张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同事耳中。
办公楼的窗户后,探出好几个脑袋,对着楼下指指点点。
“啧啧,沈铭真可怜,女朋友跟人跑了。”
“可怜个屁,活该!一根筋的傻子,谁跟他谁倒霉。你看他那样子,拳头都捏白了,还想打人不成?”
“他敢?张伟可是镇长面前的红人。他动一下试试,明天就得滚蛋!”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沈铭的耳朵。他身高一米八五,体格健壮,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充满了无力的愤怒。
七八年了。
他从名牌大学毕业,怀揣着一腔热血来到这个偏远的乡镇,以为能干出一番事业。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又一记重拳。
他看不惯领导侵占项目款,被穿了小鞋。他举报同事吃拿卡要,被整个办公室孤立。他坚持原则,不懂变通,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刺头”和“傻子”。
如今,连最后的温存,他的爱情,也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沈铭,我们完了。以后别再来找我。”李娟说完,挽着张伟的手臂,扭头就走,姿态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张伟回头,冲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沈铭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周围同事们的目光,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像无数把刀子,将他凌迟。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里是计生办,最清闲也最没前途的部门,是他这种“刺头”的专属牢笼。
就在他心如死灰,感觉人生一片黑暗时,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几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村民探进头来,为首的老人手里捏着一顶破草帽,局促不安地问:“请问……是沈科员吗?”
沈铭认得他们,是自己对口帮扶的贫困村——落霞村的村民。
他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大爷,是你们啊,快进来坐。”
李大爷带着几个村民走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沈科员,你可得给俺们做主啊!”
说着,几个人“扑通”一下就要往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