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血柳(1 / 2)

2010年,长春开发区扩建,推土机轰鸣着碾过城郊最后的农田。老马——马保田,作为这片的拆迁包工头,手握着一纸规划图,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指点江山。他年近五十,皮肤被北方的风沙打磨得粗糙如树皮,一双眼睛见过太多推倒与重建。

“头儿,那棵老柳树咋整?”年轻工人小马指着不远处那片土坡。

老马眯眼望去,那是一棵罕见的百年老柳,树干粗得需三人合抱,垂下的枝条如女人长发,在初夏的风里轻轻摇曳。树周围有几户早已搬走的老宅,断壁残垣间,唯有它屹立不倒,绿意盎然。

“按规定,砍。”老马吐出三个字,不带感情。

“可村里老人说,这树有灵性...”小马嗫嚅着。

老马冷哼一声:“我拆了二十年房子,砍的树比你见的都多,哪棵没点传说?”

他挥手让挖掘机上前,可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冷风从老柳树方向袭来,卷起的沙尘打得人脸颊生疼。老马心里莫名一颤,但还是强硬地命令第二天动手。

当晚,老马在工棚里翻来覆去,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他归咎于白天太累,没多想。

次日清晨,工人们聚在老柳树下,没人先动手。老马骂了句“怂包”,亲自提起电锯。当锯齿触及树皮的刹那,他感到一阵寒意顺着双臂蔓延全身。

“嗡——”电锯嘶吼着切入树干。

才锯了几寸深,奇怪的事发生了——从树干伤口处,竟汩汩流出暗红色的汁液,黏稠如血,顺着树皮纹理蜿蜒而下,滴在泥土上,晕开一片暗红。

“血!树流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工人们哗然退后,电锯也从老马手中脱落。他凑近细看,那红色汁液在阳光下确实像极了血液,甚至还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是树浆,有什么好怕的!”老马强作镇定,但心里直打鼓。他砍树几十年,从没见过柳树会流出红色汁液。

小马战战兢兢地说:“头儿,村里老人说过,这树叫‘血柳’,民国时候吊死过个女人,怨气附在树上...”

“闭嘴!”老马打断他,却不敢再碰那棵树,“今天先收工。”

那天晚上,老马独自在工棚喝酒,窗外风声呜咽。半醉半醒间,他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女子站在阴影里,长发垂腰,身形模糊。

“吾修行数百载,护此一方水土,何以伤我?”女子掩面哭泣,声音如风吹柳叶,“明日若再动锯,必有血光之灾。”

老马惊醒,浑身冷汗。窗外月光如水,哪有什么绿衣女子。

“做了个噩梦。”他自言自语,又灌了一口白酒,却压不住心头悸动。

天亮后,老马硬着头皮带人回到树下。那“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但树身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继续干活!”老马命令,声音却不自觉发抖。

没人动。

老马骂了几句,正要亲自上前,工地老会计匆匆跑来:“头儿,不好了,三台挖掘机同时熄火,发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