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怒吼声中,钱总瘫在办公室里,面如死灰。
这时,他想起了陈大师。
再次请来陈大师时,公司已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门,散落的文件,空无一人的工位,只有那尊金貔貅依然屹立在角落,金光闪闪,肚子滚圆,眼中红芒流转,竟像是在嘲笑他们。
陈大师进门只看了一眼貔貅,便长叹一声:“晚了,已经太晚了。”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总声音沙哑。
陈大师绕着貔貅走了一圈,手指轻轻拂过貔貅鼓胀的腹部,神色悲悯:“我早告诉过你,貔貅贪食,供奉必须适度。你可记得,上次初八供奉是什么时候?”
钱总哑口无言。
“这尊貔貅,已不是聚财灵物,而成了一头嗜赌成性的凶兽。”陈大师语气沉重,“它不但吞尽了你的家底,还开始吞噬你的健康和气运。贪心不足,反受其害啊。”
“那...那怎么办?”钱总几乎哭出来。
陈大师沉默片刻,从皮箱中取出一把古旧的铜钱剑和一盏油灯:“我试试能否送走它,但成不成,看天意了。”
午夜时分,公司里只剩下钱总和陈大师二人。陈大师将油灯放在貔貅面前,点燃后,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灯光剧烈摇曳,貔貅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
“它不肯走。”陈大师额头见汗,“它说...它还没吃饱。”
钱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我贪心,是我忘了本分!求您放过我的员工,所有报应我一人承担!”
就在这时,貔貅口中突然冒出一股黑烟,烟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人脸——那是投资失败的客户,受害的高管,还有钱总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
陈大师大喝一声,铜钱剑直指貔貅:“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你这孽畜,还不醒悟!”
貔貈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震得整层楼都在颤抖。钱总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要这些钱了,我都还回去,只求大家平安...”
不知是不是他的忏悔起了作用,貔貅身上的红光渐渐暗淡下来。陈大师趁机将一道符纸贴在貔貅额头上,喝道:“封!”
一切归于平静。
第二天,钱总变卖所有家产,开始陆续偿还客户资金。那尊金貔貅被陈大师带走,说是要寻一处清净地化解其戾气。
二零一九年春天,哈尔滨街头多了一个推着小车卖旧书的中年人。有人认出,那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钱总。他瘦了许多,但眼神清澈,不再有从前的焦躁和贪婪。
偶尔有从前的客户路过,不但不怪他,反而会买几本书,和他聊上几句。原来,钱总坚持每月还款,虽不多,但从不间断。更神奇的是,那些曾经出事的高管,身体都逐渐好转。
四月的一个傍晚,钱总正准备收摊,一位老人驻足在他的书摊前。钱总抬头,惊喜地发现是陈大师。
“大师!您怎么来了?”
陈大师微笑着拿起一本旧书:“来看看你。那貔貅已在长白山一座古寺中安顿,戾气化解大半,开始反哺曾经伤害过的人。”
钱总长舒一口气,眼中泛起泪光:“那就好...那就好...”
“知道你为什么能东山再起吗?”陈大师问。
钱总想了想,说:“因为我不再贪心?”
“不止如此。”陈大师望向远方,“因为你选择了承担责任。风水只能影响运势,真正决定命运的,始终是人心。”
夕阳西下,钱总推着小车慢慢走回家。他的生活简朴,但内心平静。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只进不出的道理,无论是财富、感情还是人生,都需有度有节,取舍有方。
而在长白山深处的一座古寺里,一尊不再金光闪闪的貔貅静静蹲在偏殿角落,眼中红光已褪,变得温润如玉。偶尔有游客好奇它的来历,老和尚只会微微一笑,说:“这是一个关于贪婪与救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