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狐嫁祸(1 / 2)

东北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刚过霜降,鹅毛雪就下来了,一场接一场,把整个靠山屯捂得严严实实。屯子东头的张万财家却热闹非凡,二十来个长工喊着号子,正在平整后山脚下那块坡地。

“东家,这地基都打好了,咋又要往山根底下扩?”管家老孙头哈着白气,搓着手问。

张万财披着貂皮大氅,站在高处,手里的文明棍指向山坡:“你懂什么?昨儿个风水先生说了,这地方背靠山形如元宝,是聚财之地。我再建个后院,正好嵌进山窝里,明年保管财源滚滚。”

工人们挖开冻土,撬开岩石,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大伙围过去,见土里露出一口黑黝黝的洞穴,洞口整齐如门,隐隐有股异香飘出。

“是狐仙洞!”老孙头脸色大变,“东家,这可使不得,老辈人说这洞里住着胡家仙,动不得啊!”

张万财撇嘴一笑:“什么胡家黄家的,我张家才是这靠山屯的当家。几个畜生罢了,还能翻了天?填了!”

几个老长工面面相觑,不敢动手。张万财的儿子张继祖上前低声道:“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屯里老人都说这胡家仙灵验得很,得罪不起啊。”

“放屁!你爹我能在靠山屯站稳脚跟,靠的是这个!”张万财拍了拍腰间的匣子枪,“什么仙家,还能硬过枪子儿?”

张继祖不敢再劝,眼睁睁看着工人们把洞穴填平。谁也没注意到,远处山坡的枯树林里,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这一切。

当夜,张家大院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第二天一早,张万财发现库房里的银元全都变成了青黑色的石头,码得整整齐齐,一如往常。更诡异的是,酒窖里珍藏的十年陈酿全都变成了臊气冲天的尿水。

屯里流言四起,都说张家得罪了狐仙,要倒大霉了。

张继祖的媳妇李玉珍是半月前刚过门的。这姑娘识文断字,在省城读过女子中学,本不愿嫁到这小屯子来,奈何家道中落,由不得她。自打出事那天起,她身上就莫名多了一股味儿——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狐骚味。

起初只是在屋里能闻到,后来这味道越发浓重,竟飘得满院子都是。下人们窃窃私语,远远躲着她。张万财更是嫌弃这个儿媳妇带来晦气,动不动就摔筷子骂碗。

最痛苦的是张继祖。他本是真心喜欢玉珍,可如今一靠近她就忍不住作呕。成亲不到一月,他就搬到了厢房去住。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是张万财的五十五寿辰。张家大摆宴席,请了屯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酒过三巡,张万财得意洋洋地带着宾客参观新宅,走到后院时,一股浓烈的骚味扑面而来。

“什么味儿?”县里来的警察局长皱紧眉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李玉珍。她站在角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不知谁先笑出了声,接着窃笑声此起彼伏。

“张家少奶奶,这是多久没洗澡了?”有人阴阳怪气地问。

张继祖羞得无地自容,一把拽过玉珍,低吼道:“你给我滚回屋去!”

玉珍踉跄着跑回房,听着前院隐隐传来的笑声,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从陪嫁的箱子里翻出一把剪刀,对着手腕比划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下手。

夜里,雪下得更大了。玉珍独自躺在床上,忽听窗外有女子轻笑。她起身推开窗,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站在院中,一双金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