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水...好冷...滋啦...”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日期...十月二十八...救救我们...”
大飞的手开始发抖。十月二十八日——正是十年前矿难发生的日期!
“你们是谁?”大飞几乎是吼着问道。
“我们是...滋啦...王家营煤矿...被困...滋啦...”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哭腔,“水一直在涨...空气越来越稀薄...”
大飞突然意识到,他听到的可能是十年前矿难发生时的真实求救信号!某种未知的原因,让这些电波在十年后的同一天,同一地点,重新出现了。
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更加清晰。大飞的头灯猛地闪烁了几下,光线明显暗了下来。他拍打着头灯,光线才逐渐恢复正常。
就在光线恢复的瞬间,大飞瞥见前方黑暗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谁在那儿?”大飞的声音已经嘶哑。
没有回答。人影若隐若现,似乎穿着矿工服,头戴安全帽。大飞向前迈了一步,头灯直接照向那个方向——却空无一物。
恐惧如冰水般浇遍全身。大飞想要转身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这时,对讲机又响了:
“滋啦...志强...志强还好吗?滋啦...”
大飞如遭雷击。志强?表哥志强?
“你认识张志强?”大飞对着对讲机大喊,“我是他表弟!他在哪里?”
对讲机沉默了片刻,随后传出一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大飞...是你吗?快走...快离开这里...”
大飞几乎要瘫倒在地。那声音,尽管夹杂着电流干扰,但他永远不会认错——是志强表哥的声音!十年前的声音!
“哥!你还活着吗?你在哪里?”大飞的声音带着哭腔。
“快走...”对讲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我们...但快走...水要来了...”
就在这时,大飞明显感觉到脚下的积水正在上涨,已经没过了鞋面。同时,隧道深处传来隆隆声,像是水流正在向这里涌来。
大飞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而是真实的危险——暴雨导致地下水上涨,矿洞可能再次发生透水事故!
他转身向出口方向狂奔,耳边回荡着对讲机里志强最后的声音:“活下去...告诉妈...我爱她...”
积水已经涨到膝盖,奔跑变得异常艰难。大飞能感觉到水流的力量在增强,隆隆声越来越近。头灯在奔跑中不断闪烁,光影在岩壁上疯狂跳跃,形成各种扭曲的形状。
就在他几乎精疲力竭时,看到了前方出口处微弱的光亮和小李焦急的身影。
“快!水来了!”小李伸手将大飞拉出矿洞。
两人跌跌撞撞跑出足够远的距离,才瘫倒在地,回头望向矿洞入口。只见浑浊的水已经涌出洞口,顺着山坡向下流淌。
“刚才对讲机完全失灵了,全是杂音,”小李喘着粗气说,“我还以为你...”
大飞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对讲机。雨已经小了,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他望着被水封住的矿洞入口,心中五味杂陈。
回家后,大飞病了一场,高烧三天。康复后,他去了舅舅家,将矿洞中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老人。舅舅沉默地听着,最后长叹一声,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是志强的遗物——一本日记、几张照片,还有一块用报纸包着的煤精。
“他一直以做矿工为荣,”舅舅摩挲着照片上儿子年轻的脸庞,“他说煤矿工人是给人们送去光明和温暖的人。”
大飞握紧了手中的煤精,感受着它冰冷的温度。
此后每年十月二十八日,大飞都会回到那个已被彻底封死的矿洞前,摆上鲜花,点燃香烟。他不再害怕那些传说和诡声,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逝者想要被记住的方式。
2009年,王家营煤矿事故十周年纪念日,当地政府终于在矿洞原址立了一块纪念碑,刻着所有遇难者的名字。大飞在志强的名字前放下了一束白菊,旁边是从矿洞带出的那块煤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