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独自承受(1 / 2)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是一种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白,将一切细微的纹路和苍白的脸色都照得无所遁形。林知意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手背上贴着固定针头的胶布,冰凉的药液通过细长的软管,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她的静脉,带来一种生理上的舒缓,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心灵的疲惫与荒芜。

胃部的剧痛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平息,转为一种沉闷的、持续的隐痛,仿佛在提醒她刚才经历过的狼狈与脆弱。身体不再紧绷,意识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向那些她一直试图逃避的角落。

她想起自己强撑着走出实验室,在深夜的寒风中等待网约车时的无助;想起蜷缩在车后座上,看着窗外扭曲的霓虹,感觉自己像被世界遗弃的浮萍;想起在急诊室门口,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向护士描述病情时,那种语言和文化上的隔阂带来的额外焦虑……

所有这一切,她都只能**独自承受**。

没有人在她痛得直不起腰时,递上一杯温水;没有人在她感到眩晕时,伸手扶她一把;没有人在她面对陌生医疗系统感到恐慌时,用熟悉的语言安慰她“别怕”。

这种彻骨的**孤独**,比胃部的绞痛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些软弱的念头,脑海里却浮现出陆延舟的身影。不是争吵时的冷漠,也不是分别时的痛楚,而是很久以前,在她一次重感冒发烧时,他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笨拙地给她换额上的毛巾,喂她喝粥,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那时的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顾,可以脆弱,可以依赖。

而现在……

她猛地睁开眼,天花板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清醒。

没有如果。

那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选择了独立,选择了远行,就意味着选择了必须**独自承受**所有的风雨,包括病痛,包括孤独,包括深夜里无人可诉的恐慌。

护士过来查看输液情况,用英语温和地询问她感觉如何。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用简单的词汇回答“好多了,谢谢”。她甚至没有告诉项目组的任何人她在这里。马修可能在周末狂欢,安德森博士在享受家庭时光,其他同事也各有各的生活。她的病痛,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该,也不能去打扰别人。

这种认知,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却也让她骨子里那份倔强重新抬头。

是的,她**独自承受**。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软弱。

恰恰相反,能够**独自承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她回想起自己提出那个被视为“异端”的模型时所面对的孤立无援;回想起在无数个深夜独自面对复杂公式和代码时的坚持;回想起胃痛难忍却依然强撑着完成跨洋会议的专业……这些,不都是她**独自承受**下来,并且最终闯过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