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几十名妖族战士,或坐或躺地聚集在石屋附近。他们脸上再无惊恐,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许多人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无尽的黑暗。光球照在他们脸上,那是一张张正在失去生气的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一个年轻的狐族战士注意到了他们,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却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少主……”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狐璃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这就是锁灵阵,这就是邪尊的手段,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残忍。
凌清玄走到秘地的边缘,那片曾经是入口的浓雾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de之的,是一面看不见的、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能量障壁。他伸出手,指尖离障壁尚有寸许,便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贪婪地拉扯着他指尖的仙力。
他收回手,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戏谑与傲慢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障壁之外传了进来,回荡在死寂的山谷中。
“呵呵呵呵……里面的朋友,还好吗?”
声音属于一个年轻的男人,语调轻浮,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气。
所有还清醒着的妖族,都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血蝠使’,奉邪尊大人之命,特来为妖主陛下清扫门户。”那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在和老朋友聊天,“邪尊大人说了,这‘绝灵之谷’,是送给诸位的上好棺椁。风景不错,灵气也还算充沛,足够我们‘锁灵阵’吸上个三天三夜了。”
“你们可以尽情地叫喊,挣扎。你们的每一分恐惧,每一丝绝望,都会化为最甘美的养料,让这阵法运转得更加完美。慢慢享受吧,享受自己从一个强大的妖族,退化成手无寸铁的凡人,最后变成一具干尸的全过程。这可是不多得的体验啊。”
血蝠使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享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在谷中众人脆弱的神经上。
狐璃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卑鄙!”
凌清玄手按剑柄,一言不发,但周身的气息却陡然变得凌厉,光球的光芒也随之闪烁了一下。
然而,在这片压抑的绝望与愤怒中,龙夭夭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听着那血蝠使的嚣张宣言,脸上非但没有恐惧,那双金色的眼瞳反而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或者说,是找到了一个值得一毁的玩具时的兴奋。
无聊的等待结束了,挑衅者已经登场。
她喜欢这个游戏。
她转过身,在众人或绝望或愤怒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谷地的中央。她伸出手,接住一片从枯萎的古树上飘落的叶子。叶片在她的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卷曲,最后化为一撮飞灰。
“喂。”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她看向凌清玄,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狐璃,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到近乎诡异的笑容。
“我有个主意。”
凌清玄的眉心微微一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龙夭夭的主意,通常和“安全”、“稳妥”这两个词没有任何关系。
狐璃也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龙夭夭晃了晃手中那卷依旧打不开的古兽皮卷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双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疯狂而迷人的光。
“他们想把我们吸干,对吧?”
她歪了歪头,语气天真又残忍。
“那不如……我们喂它点东西,让它吃撑了,怎么样?”
她举起那卷兽皮,又抬起自己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腕,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
“这破卷轴,刚才不是对我的血有反应吗?外面的破阵法,不是喜欢吸能量吗?”
“你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凌清玄身上,那眼神灼热得像燃烧的黄金,“如果我用我的始龙血,强行把这卷轴上的禁制冲开,它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会不会……很好玩?”
“你说,那个什么‘锁灵阵’,会不会‘砰’的一声,就像个吃得太饱的胖子一样,直接炸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