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请太后。”她撂下一句连忙就往外走,谁知走到门口就听见富察琅嬅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能发出的惨叫。
那叫声听得她心惊。
“女子生产都是过鬼门关的。”
璟惗想起了额娘的话。
“额娘,是亲眼见过自己的挚友折在这上头的。”
“那个人,也是你额娘。”
那时她太小,没听懂额娘话语中那深切的悲伤。许是缘分使然,额娘口中的那个场景今日似乎又要重现。
如果....如果额娘亲眼瞧着皇额娘死了,肯定会悲痛欲绝,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最后伤了额娘的身子;若是额娘没有见到皇额娘最后一面,是不是会追悔万分,一辈子都陷在“明明有机会”这五个字里头。
倘若今日在里头痛苦的是璟瑟,璟惗也是要见她最后一眼的,以己度人,她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景仁宫。
当璟惗跌跌撞撞冲进景仁宫,带着哭腔喊出:“皇额娘不好了!额娘您快去看看!”时,苏绿筠正因孕期疲惫在小憩。
那一声呼喊如同惊雷猛地炸入她的心脏,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她猛地坐起,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应到母亲的惊惶,不安地躁动了一下。
“备轿!快!”苏绿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甚至顾不上仪态,几乎是扑下暖炕。
慈心和筱果连忙一左一右搀扶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苏绿筠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画面在疯狂闪现:同样惨烈的叫声,嬷嬷惊恐的“血崩”,诸瑛姐姐渐渐失温的手,以及那刺耳的婴儿啼哭.....那是她心底最深的噩梦,此刻却以惊人的相似度在长春宫重演。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脚步虚浮却拼尽全力往外奔。
轿辇起行,她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次颠簸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长春宫越来越近,那撕心裂肺的痛呼也越来越清晰,每一个痛呼都与记忆深处诸瑛的呻吟重叠、回响。
轿辇未停稳,苏绿筠已推开搀扶,几乎是踉跄着冲入产房。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太医和稳婆们焦灼慌乱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但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床上那个被汗水浸透、面色惨白如纸的身影——富察琅嬅。
“娘娘!”苏绿筠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富察琅嬅冰凉汗湿的手,那熟悉的、失温的触感让她浑身剧烈地哆嗦起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多年前那个夜晚,诸瑛姐姐的手也是这样在她手中一点点失去生气的。
“娘娘!皇后娘娘!”苏绿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用力回想着当年安慰诸瑛的话,试图用同样的宽慰来安抚眼前濒临崩溃的挚友,更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您再使使劲儿!孩子就快出来了!您想想皇上,想想璟瑟、永琏、璟婋!他们都等着您呢!您一定会平安的!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