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这个道理，你应该比奴才清楚。”
“我清楚？”富察琅嬅从首位走下来，泪控住不住地流出，她盯着富察傅恒，盯着自己的最疼爱的弟弟，心里是无边的愤怒，这种愤怒几乎让她疯狂：
“那我太清楚了。女为父纲、妻为夫纲，本宫是皇后，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本宫是清楚、是了解，可那又怎么样？阿玛早逝，夫君薄情，即便如此，我也顺从了，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争个好未来，这又有什么错！！”
她这一声怒吼惊到了守在门口的魏嬿婉和檀溪，她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忧虑。
但是她们只是奴婢，此时什么都做不了。
里头富察傅恒静静地看着姐姐发泄，低下头，那双清澈的眼睛依然平静：
“可是娘娘，您如今的愤怒不就是您不愿意顺从的反抗吗？那和安不愿意过你们安排好的人生、不愿意嫁你们安排好的夫君，不愿意顺从君王、不愿意顺从自己的父亲，这又为什么不可以了呢？”
“您如今反抗皇上，不愿意和安出家，想要为和安谋求好的未来，可本质上——不是在反抗和安的反抗吗？”
富察琅嬅猛地抬眼，死死盯住眼前年轻俊朗却神色漠然的弟弟，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那双与她相似、此刻却幽深如寒潭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她自己的样子——一个披着母性外衣的、同样在反抗帝王的角色。
所有酝酿到嘴边的激烈反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堵了回去，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脑海中那些她坚信的“理由”——璟婋的委屈、女儿该享有的未来、弘历的不公、她作为母亲的责任——在这瞬间仿佛被投入烈焰的草纸，轰然倒塌，互相缠绕撕扯。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为璟婋好，是代表“正确”和“爱”在对抗不公，但傅恒却冰冷地将镜子推到了她面前：她自己的行为，不也正是另一种形式的“帝王强权”吗？
这个认知颠覆了她对自己的全部定义。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荒谬、自嘲与痛苦的强烈情感猛地涌上心头。那股支撑她与皇帝僵持多日、不肯低头的劲力，像被瞬间抽干了。
“呵.....呵呵......”一个短促而破碎的、近乎冷笑的声音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嘲讽，对象却不是傅恒或弘历，而是她自己。
“原来....原来我已经......”她明白了傅恒真正的意思。
富察琅嬅早就成为了弘历的“帮凶”，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她顺从了太久太久，如今为女儿的好，不过也是长时间顺从后她以为的好而已。
最开始，她只是恨弘历偏心导致璟婋不能做一个正常的公主。
慢慢地，她又开始害怕。
怕璟婋出家后会被流言蜚语淹没，害怕将来史书写她是个离经叛道、不守女德的公主；怕这样的事情影响到璟瑟，将来璟瑟因此嫁的不好。
说到底，其实是怕璟婋成为一个不正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