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要好好让富察琅嬅也哭一哭了。
寒风凛冽,海兰却坐在钟粹宫偏殿靠着暖炉,怀里捧着一大簇娇嫩欲滴的山茶和迎春:“难为花房在这大冷天培育出这些花朵了。”
“花房有暖房,一到冬日里头的炭火不断。奴婢听说今年圆明园的恒春埔还贡了不少牡丹和水仙,牡丹自是去了长春宫,水仙则都去了纯妃娘娘处呢。”叶心笑着替海兰端来花瓶和剪刀。
海兰笑着接过,语气却有些失落:“也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花.....她会喜欢菟丝花吗?”
叶心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站在一边静静陪着。
如今小主过得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只希望小主能越过越好。
宫道两旁的积雪被宫人扫至角落,今日阳光好,融化的雪水在路上洇出深色痕迹。
海兰与偶遇的秀常在并肩而行,臂弯里挎着个精巧的藤篮,里面是几枝新折的红梅。
“海贵人这红梅选得真好,”秀常在裹紧了斗篷,声音带着冬日特有的清润,她虽然与金玉妍马首是瞻,那日也帮着金玉妍说话,可她到底是个有脑子的,看得住海兰近日受宠,自然客客气气,甚至有些亲切:
“今日是年三十,原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可一想起二阿哥还病着,就有些可怜。没想到姐姐心思纯净,和妹妹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她身后的宫女也抱了几支梅花,她不擅长做点心,就想着用花来安慰永琏,也算讨好讨好皇后:“妹妹特意问了太医,梅花花粉不会碍着二阿哥的病,这几日撷芳殿炭火足,养两日,二阿哥见了这鲜亮颜色,想必也欢喜。”
海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袋深处那方柔软却致命的绢帕,面上露出浅笑,附和道:“正是,花开得热闹,瞧着也有生气些。”
她目光掠过秀常在腰间垂下的素净帕子,那上面那清雅的纹样早早被她暗中记下,并依样绣出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只待时机。
秀常在是如何一句一句推着姐姐堕入地狱的她一刻都没有忘记,种子早已深埋,此刻听着秀常在毫无防备的温言软语,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滑过海兰心头,又被她强行压下。
二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踏进永琏所居的暖阁,浓重的药气混杂着暖融融的炭气扑面而来。海兰调整好脸上的关切神情,正欲开口,目光却在触及榻边坐着的那个熟悉身影时,瞬间凝固。
竟然是纯妃娘娘!
她就坐在永琏的榻边,逆着窗外投入的微光,背影沉静温和。她一手端着小小的玉碗,另一只手正轻柔地替靠坐在引枕上的永琏擦去唇角的药渍。温暖的日光透进屋子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是海兰最熟悉的、属于纯妃娘娘的温柔姿态。
那一刻,海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冻结在四肢百骸。袖袋里的那方手帕骤然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猛地一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裂而出。
娘娘不是应该在景仁宫处理宫务,或是陪着永璋和璟惗吗?怎么会....怎么会此刻出现在永琏这里?!
不可置信的目光紧锁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海兰只觉得喉咙堵塞般干涩,连一个恰当的、伪装出来的请安问候都几乎发不出声。
而苏绿筠仿佛未曾察觉身后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依旧柔和地落在永琏苍白的小脸上:“好孩子,喝着苦药都不皱眉,永琏真是勇敢。”
富察琅嬅很少和他说这些哄孩子的话,永琏听了,忍不住红了脸:“纯娘娘.....”
苏绿筠笑着将碗递给一边的小宫女,仿佛这才发现二人一样,转过身温和地看向海兰:“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