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内,时间仿佛被粘稠的黑暗与压抑拉长。队员们依托着狭窄的地形建立起临时防线,枪口死死对准下方闸门的方向,聆听着那头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撞击与嘶吼声。厚重的防护结构最终彻底合拢,将追兵暂时阻隔,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中一片脆弱的礁石,随时可能被再次淹没。
医疗兵为陆延昭注射了第二支神经稳定剂,并用快速凝血泡沫处理了他鼻腔和耳道渗出的血迹。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呼吸急促而浅薄,脸色在应急灯幽绿的光线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过度透支共情能力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岸,每一次拍打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短暂的意识剥离。他紧紧攥着那枚存储数据碎片的设备,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能量……剩余多少?”他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队长看了一眼他腕间依旧闪烁不定的红光,沉声回答:“不足百分之十五,头儿。主动干扰模式已无法启动,基础屏蔽也……很不稳定。”
陆延昭闭了闭眼,将涌上喉头的腥甜感强行压下。他知道,自己暂时成了队伍的拖累。
就在陆延昭小队在深海巨舰中艰难求生的同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指挥中心,沈墨池面前的数个屏幕正疯狂跳动着杂乱的数据流和断断续续的警报。“海燕号”彻底失联前传回的最后数据包,以及陆延昭腕带在屏障内断续传回的极端环境参数,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结论——“普罗米修斯号”周围的电磁迷雾,是一个极其强大且不稳定的复合频率场,其能量层级和复杂程度远超预估。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就在半小时前,全球数个之前标记的异常频率活动点,能量读数几乎同时出现了小幅但同步的攀升,仿佛在遥相呼应。
“‘指挥家’……可能在同时进行多项准备,‘最终乐章’的倒计时,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沈墨池对着加密通讯线路另一端的上级汇报道,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指尖无意识地在操作台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卫星资源和国际监听网络,试图捕捉“普罗米修斯号”可能外泄的任何一丝信号,同时,全力破解之前从霍恩海姆信标和峰会事件中获取的所有残留数据,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或“普罗米修斯号”防御体系的弱点。
维修通道内,技术队员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时间,尝试读取那枚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数据碎片。设备接入便携终端,破解程序开始运行。进度缓慢,加密等级极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方闸门后传来的撞击声似乎暂时停歇了,但一种更令人不安的、仿佛大型机械重新启动的低沉嗡鸣声,开始从船体深处隐隐传来。
“他们在重新组织,或者启动别的什么东西。”队长低声道,眼神警惕。
就在这时,技术队员的终端屏幕猛地一亮!
“破解成功了!但是……内容很奇怪。”
众人围拢过去。屏幕上显示的并非预想中的建筑蓝图或实验日志,而是一系列极其复杂、如同抽象艺术般的多维频率波形图,旁边标注着大量难以理解的参数和符号。而在数据的末尾,是一段用某种古老密码编译的、极其简短的文字信息。
技术队员迅速进行密码破译,几分钟后,文字被翻译出来:
“核心非物,乃频率之涡。钥在其悖,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