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舱内部空旷而冰冷,应急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惨淡的光圈,将各种奇形怪状的水下作业设备和悬挂的索具投射出扭曲拉长的影子。海水的咸腥气混合着机油、金属锈蚀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臭氧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属于深海与机械的独特气息。除了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水滴偶尔敲击金属的清脆声响,一片死寂。
队员们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依靠手势和眼神交流,迅速检查了坞舱内几个可能的出口——一道厚重的防水门,一个通往上层甲板的垂直舷梯井,以及几条延伸向不同方向的、布满管线的狭窄通道。
“防水门从内部锁死,需要爆破或特定指令。”
“舷梯井上方有微弱气流,但监测到周期性扫描信号。”
“通道内情况未知,管线有能量流动迹象,可能是船内循环系统或能源线路。”
陆延昭半蹲在地,指尖轻触冰冷的甲板,试图通过共情捕捉这艘钢铁巨兽残留的“情绪”。反馈回来的是一片庞大、精密、却如同深海般冰冷的“意志”底色,带着非人的秩序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仿佛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正在蛰伏等待的掠食者。
他指向那条能量管线最为密集的通道:“走这里。保持最高警戒,注意任何能量波动和生命迹象。”
通道仅容两人并肩,顶部布满了粗细不一、颜色各异的管线和束在一起的线缆,如同巨兽的血管与神经。脚下是防滑格栅,脚步声被刻意放得极轻。空气愈发沉闷,那股臭氧的味道似乎也更浓了些。
沈墨池准备的便携环境监测仪在这里勉强能工作,显示空气中的电离辐射水平略高于自然本底,并且存在一种稳定的、低频的振动,源头似乎来自船体深处。
行进约五十米后,通道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前,深处隐约传来更大的机械轰鸣;另一条向右拐弯,坡度微微向下,能量读数更高,且那股冰冷的“意志”感也更为清晰。
陆延昭示意队伍暂停。他集中精神,将感知沿着两条通道延伸。向前的那条,情绪碎片更加杂乱,带着一种机械运作的麻木感;而向右向下的那条,除了冰冷,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压抑着的“痛苦”与“扭曲”的波动。
“向右。”陆延昭做出决定。他本能地觉得,这条指向更深处的路,更可能通往核心秘密。
向下的通道愈发幽深,温度也开始明显降低,墙壁上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密封的舱室,门上都带有观察窗。陆延昭示意一名队员上前探查。
队员小心地凑近第一个观察窗,调整角度向内望去。只看了一眼,他便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对着陆延昭无声地摇了摇头,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扭曲、非人的形状。
陆延昭亲自上前。透过rercedgss(强化玻璃),他看到了令人心悸的景象——舱室内没有任何常规设施,只有数个圆柱形的透明培养槽,里面浸泡在淡绿色溶液中、连接着无数管线的,是形态扭曲、介于生物与机械之间的怪异组织!它们缓缓搏动着,散发出微弱的、与“回响”频率同源的能量波动。是未完成的“共鸣者”?还是某种生物机械融合的实验品?
共情能力在这里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混乱以及一种被强行塑造、失去自我的绝望。这些“东西”,曾经可能是活生生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