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号”在突如其来的电磁迷雾中剧烈颠簸,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攫住。灯光疯狂闪烁,仪表盘指针乱颤,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彻底黑屏。引擎发出一阵不甘的呜咽后,停机了。船只失去了动力和方向,如同断线的风筝,在漆黑的海面上随波逐流,仅靠紧急备用电池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航行灯和内部应急照明。
通讯设备里只有永无止境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嘶嘶杂音,所有对外联系渠道被完全切断。船长试图重启系统,但任何电子设备的启动尝试都会引发更强烈的干扰,甚至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陆延昭的腕带震动得如同蜂鸣,指示灯在蓝色与危险的黄色之间疯狂跳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沉重、充满恶意的频率场,远比陆地上遭遇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和混沌。这并非针对性的攻击,更像是一个被激活的、笼罩大片海域的自动防御屏障。
“全员检查装备,启用非电子备用方案!”陆延昭的声音在昏暗的船舱内响起,冷静地压下了一丝不安。他拔出多功能战术刀,确认其机械结构完好。队员们迅速行动,检查武器、潜水装备、以及原始的指南针和纸质海图。
船舱一角,陆延昭示意负责技术的队员尝试使用沈墨池准备的短距离信号拦截器。仪器刚启动,屏幕就闪过一片雪花,随即冒出一股青烟,彻底报废。
“不是简单的强电磁干扰,”陆延昭盯着腕带上依旧不稳定的读数,感受着那试图渗透屏障、侵蚀他意识的混乱波动,“这里面混杂了强烈的意识干扰成分,而且……是多种不同频率交织、冲突形成的‘乱流’。像是一个不稳定的、自动运行的‘领域’。”
他集中精神,将共情能力小心翼翼地向屏障深处探去。反馈回来的并非单一的“意志”,而是一片狂乱、无序的“噪音”,仿佛无数破碎的意识碎片被强行拘束、扭曲后形成的风暴。这让他想起红星纺织厂那些“共鸣者”的混乱,但规模放大了千百倍。
“这个屏障,可能不是‘普罗米修斯号’主动维持的,”陆延昭得出结论,脸色凝重,“更像是一个被他们设置在此地、依靠某种未知能源自动运行的‘雷区’。目的是阻止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并困住闯入者。”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与黑暗(除了微弱的应急灯光)中缓慢流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海燕号”依旧被困在原地,随着涌浪无助地漂浮。尝试使用小型发电机为关键设备供电的努力也失败了,产生的微弱电流瞬间就被无形的屏障吞噬、扭曲。
队员们保持着最高警戒,但长时间处于这种精神压抑和未知等待的状态下,难免产生焦躁情绪。海上的夜晚冰冷刺骨,失去动力的船只无法提供足够的暖气,环境变得愈发恶劣。
陆延昭靠坐在舱壁旁,闭目凝神,一方面构筑精神壁垒抵御无孔不入的频率侵蚀,另一方面,腕带持续记录着周围频率场的变化数据——这是沈墨池预先设定的核心任务之一,即使无法传出,这些数据本身也极具价值。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腕带的震动频率和指示灯的闪烁模式,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但规律的变化!不再是完全无序的狂乱,而是在那一片混沌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但稳定存在的……“间隙”或者说“通道”?如同风暴眼中那片刻的宁静,正以某种缓慢的周期,在屏障中移动。
“有发现。”陆延昭立刻召集队员,在海图上标出他感知到的那个“间隙”可能出现的大致方位和移动轨迹。“这个屏障并非完美无缺,存在周期性的薄弱点。可能是能源波动,也可能是系统固有缺陷。”
他指向那个缓慢移动的预测路径:“如果我们能精确捕捉到这个‘间隙’,或许能利用突击艇,在它持续的时间内冲出去,或者至少,更靠近‘普罗米修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