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挥舞着小拳头、哭得小脸通红的女儿抱起来,轻柔地放进小河的臂弯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爸爸妈妈在这里。”
小河的声音还带着些微喘息和哭过的沙哑,却瞬间切换到了母亲的温柔频道。
她低头,调整了一下姿势,熟练地让女儿含住乳晕。
艾玛立刻止住了哭声,贪婪地吮吸起来,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咕嘟咕嘟的吞咽声。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婴儿吃奶的动静。
昏黄的灯光下,小河低着头,长发垂落,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异常柔和,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强大的母性光辉。
孟燕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从小女儿用力吮吸的小脸,缓缓移到妻子脸上。
不过短短几日,小河的脸颊迅速消瘦了下去,下巴尖了,眼窝也显得更深了些,脸色是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艰难的分娩,又在洪水中颠簸逃生,产后没能得到妥善的休息和营养补充,此刻却还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产出丰沛的奶水,哺育他们的孩子。
一股尖锐的心疼猛地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他伸出手,将妻女一同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小河的头顶,目光则落在女儿努力进食的小脸上。
看着艾玛小嘴一动一动,腮帮子一鼓一鼓,那生命最原始的需求和满足,与妻子默默付出的损耗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的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又酸涩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小河。委屈你了。”
低哑的声音在她发间响起。
这场因手环引发的误会终于和解了。
如同最后一道淬火的工序,夫妻俩的感情被锻造得更加坚韧、密不可分。
……
然而,充满温情的三口之家状态并没持续几天,后援团便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集结壮大起来。
首先归队的是死而复生的白杨。
就在所有人都已接受白杨可能罹难的事实,悲伤逐渐沉淀,生活试图回归正轨时,奇迹悄然降临。
小河产后第五天,孟燕臣正端着一碗好不容易弄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小心地吹凉,准备喂给靠在床头的她。
小河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怀里抱着吃饱喝足、正在打奶嗝的Ea。
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是白杨。
他竟然在洪水中奇迹般地被冲到了一处高地,凭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和一点运气,拖着奄奄一息的伤躯,在灾后的废墟中挣扎,一路打听,终于找了回来。
他的目光在杂乱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最终,定格在了那个角落,那个有着小河、孟燕臣和婴儿的角落,眼眶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