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多年,王小河从未体验过如此刻骨铭心的恐惧。
即将失去孟燕臣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触及了他的底线,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孟燕臣听了两三句,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心疼和后悔淹没。
原来是这样!
她以为他走了!
她是因为这个才不顾一切冲进雨里,弄成这副样子!
他不再多问,也不再解释自己只是去换手环,当务之急是她的身体。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单薄病号服下透出的冷意令人心惊,身下却仍在渗出滚烫的血液。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回赶,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
小河在他怀里依旧崩溃地哭诉,脸埋在他颈窝,滚烫的眼泪和冰冷的雨水一起淌进他的衣领:
“……你骂我吧……打我吧……别丢下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说了!小河,别说了!留着力气!”
孟燕臣声音沙哑地阻止她,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脚步更快。
一回到病床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尚有余温的被子里,她却像受惊的兔子,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依旧哭得喘不上气,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小河!小河!看着我!”
孟燕臣捧住她湿漉冰冷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将那个一直攥在手心、带着他体温的新手环举到她眼前,声音急切而有力。
“我没走!你看!我去护士站改名字了!我没走!”
小河的视线模糊,努力聚焦在那小小的塑料环上。
Eax.baing
(艾玛·x·白·孟)
“小河,女儿需要跟我姓孟,这是底线。”
他一边快速解释,一边用自己温热的手掌用力搓着她冻得青紫、沾着泥污的脚,试图恢复一点血液循环。
“但是bai可以留下来,作为中间名,一个纪念。”
孟燕臣的语气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透彻与包容,这是他权衡之后,对逝者情谊的尊重,也是对现实的接受。
解释完,看着她这副惨状,巨大的后怕和心疼让他忍不住低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穿鞋穿衣服!外面这么冷还在下雨!你刚生完孩子!不要命了吗?!”
他扯过干燥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住,动作却轻柔无比。
小河被他裹在温暖里,听着他带着哭腔的责备,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委屈和害怕再次涌上心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要我了……我看到你……你放下女儿就走……我喊你你也不理我……我害怕……”
孟燕臣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在他怀里逐渐平息却依旧止不住颤抖的身体,那颗因为误会和惊惧而狂跳的心脏,终于一点点落回实处。
他吻着她的发顶,一遍遍低语:
“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
她像受伤小兽的哀鸣,一声声敲打在他心上。
他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将她冰冷的手脚直接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用最原始的体温去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