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仿佛失控的绞盘在疯狂转动,王小河猛地蜷缩起身子,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干呕,哇地一声吐了。
“燕臣……有没有麻醉剂?给我来一针。”
她抓住孟燕臣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眼神里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哀求。
孟燕臣的心快被碾碎了。
“小河,我不是麻醉师,不清楚这些药品的具体剂量和配伍禁忌,乱用麻醉剂风险太大了,可能会影响宫缩,甚至对产生呼吸抑制,我不敢。”
专业的壁垒和安全的考量,让此刻的他显得无比残酷。
希望落空,巨大的无助感如同冰水浇头。
小河闭上眼,泪水混着汗水无声滑落,身体因为持续的剧痛和呕吐后的虚弱而不停颤抖。
孟燕臣突然想到浴室里的浴缸。
水!
热水可以缓解肌肉紧张,分散注意力,对减轻分娩疼痛有实证支持!
公寓虽然断电,但燃气热水器竟然还能工作。
他打开水龙头,调试水温,确保是温暖舒适但不会烫伤的温度。
当几乎虚脱的小河终于浸入温水中时,她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解脱般的叹息。
水的浮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腹部沉重的下坠感和腰背的剧痛,肌肉似乎也得到了一些放松。
他的目光扫过她浸在水中的身体,那高耸的腹部在水波中微微荡漾,充满了令人敬畏的生命力,也承载着极致的艰辛。
此刻,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最单薄的、湿透的吊带衬裙,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腹部的轮廓和因孕期而更加丰满的曲线。
若在平日,这样的景象或许会让他心绪不宁。
但此刻,他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他的目光专注而清澈,只有强烈的担忧和一种近乎神圣的守护感。
他只觉得心疼,无边无际的心疼,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在温暖的浴缸中,宫缩似乎变得稍微可忍受一些。
小河精疲力尽地靠在浴缸边缘,在宫缩间歇,竟然在极度疲惫和热水的抚慰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每隔几分钟,强烈的宫缩又会将她从短暂的昏睡中狠狠拽出,在疼痛的浪潮中起伏。
孟燕臣始终半跪在浴缸旁,手臂浸在水中,支撑着她的头和肩膀,另一只手时刻监测着她的状况。
卫生间没有窗户,只有头顶明亮的灯光和换气扇低沉的嗡鸣。
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时间概念,仿佛被困在一个只有疼痛、温水、喘息和彼此陪伴的永恒瞬间。
外界的风雨、客厅里白杨的存在,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共同对抗着自然最原始也最强大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在无声中流逝。
当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或许已悄然穿透外间的风雨,但浴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小河在一次特别强烈的宫缩中猛地惊醒,不是被痛醒,而是被一种无法抑制的、身体本能的力量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