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先前质问小河时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后怕。
“你怀孕了?!你怎么不说呢?你怎么还能跟着我们这么折腾?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他又突然意识到,她早就预约了流产手术。
“王小河!”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颤抖。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要打掉?为什么!你他妈为什么!”
他气得浑身发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毒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你说话啊!”
他红着眼睛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那是条生命!是……是……”
他想说是你和孟大哥共同的孩子……这事孟大哥知道吗……你没有权利一个人做主……
但巨大的心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淹没了他。
他深爱着她,爱到可以接受她所有选择,但唯独这个,他无法接受。
小河被他激烈的反应惊住了,但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冷静却带着疲惫。
“白杨,你冷静一点,这是我的事,我和孟燕臣的事。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现在不想要。”
“不是时候?就因为你那个狗屁讲席教授职位是吗?!”
白杨气得口不择言。
“王小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这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轻易地决定杀掉他?”
“不然呢?!”
小河也被他的指责激起了火气,声音提高。
“你少圣父心好不好?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吗?你现实一点,替我想想。”
“生下来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带着一个新生儿,怎么完成这三年的工作?”
“让孟燕臣抛下国内的一切过来?可能吗?这个孩子不在计划内,它打乱了一切!”
“那就给我养啊!”
白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句埋藏在他心底最深、最禁忌的话,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下,不管不顾地冲口而出。
话音落下,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白杨自己都被自己这句话惊呆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小河。
他的语气从暴怒转为一种急切的、近乎哀求的坚定:
“生下来!小河,求你……别杀了他。你生下来,我来养!所有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不用管,你专心做你的研究,你当我不存在都好!我会把他当成我亲生的……”
“不!我会比他亲爹对他还好!我保证!我能做到!求你……”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哽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
他仿佛不是在劝说,而是在乞求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弥补巨大遗憾、并能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留住一份属于她的东西的机会。
这个提议如此荒谬,如此惊世骇俗,从白杨的口中说出却又如此自然。
王小河心中百感交集。
震惊、荒谬、一丝感动,但更多的是沉重的无奈和悲哀。
“白杨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我和孟燕臣的孩子!跟你有任何关系吗?你以什么身份养?你离大谱了啊!我没法跟你交流,你自己去清醒清醒吧你!”
王小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扬长而去。
因为她知道,他这话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