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臣，”王小河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点痛后的虚软，但逻辑清晰，“调查组来了，你打算怎么应对？”
“证据确凿，事实清晰。坦然面对，配合调查。”
孟燕臣回答得简洁，目光扫过她汗湿的额角，心又揪了一下，“只是这个时机不好。”
“时机正好，”王小河打断他，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他们想趁乱搞事，我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撕清楚！把你摘干净，把他们锤死！”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这不是一场危机，而是一个需要破解的复杂难题。
孟燕臣看着怀里的人，疼得脸色发白，浑身是汗，却还在为他即将面对的战场而兴奋分析。
他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爱意和钦佩汹涌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克制地低下头，用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亲昵而依赖。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听你的。打一场漂亮仗。”
“必须的。”王小河扯出一个有点强撑的笑，“孟院长什么时候输过？”
休息了片刻，孟燕臣再次抱起她，稳步向产科病房走去。
刚走到病房门口，他的行政助理几乎是跑着赶来的，气喘吁吁：“孟院！纪委和卫健委的联合调查组突然到了，要求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关于星源计划经费问题，请您、周副院长、科研处张明主任必须出席，并接受暂时的隔离审查。”
助理的脸色紧张，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孟燕臣抱着王小河的手臂微微一紧。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小河最需要他的时候。
王小河立刻感受到了他瞬间的僵硬。
她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快去，我没事。李锐不是在吗？”
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有力，“别让他们等久了。去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孟燕臣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担忧，有不舍，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她的坚韧点燃的决意。
他将她小心地抱进病房，平稳地放在病床上，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早已得到消息的李锐已经等在一旁，面色凝重：“师父……”
“李锐，”孟燕臣转向他，语气是绝对的信任和不容有失的嘱托，“小河我交给你了。”
“明白，您放心！”李锐重重点头。
孟燕臣这才重新看向王小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克制的、轻抚她脸颊的动作，指尖微微发颤：“等我回来，坚持住，要好好的。”
“嗯。”王小河点点头，甚至努力笑了笑，“等你凯旋。”
孟燕臣不再犹豫，猛地转身，西装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他大步离开病房，背影挺拔而冷峻，瞬间从温柔的丈夫切换回那个即将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的副院长。
病房门轻轻合上。
王小河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一直强撑的镇定才稍稍松懈，下一波宫缩如期而至，她猛地抓住床单，痛得蜷缩起来，冷汗涔涔，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她的战斗，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