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晚餐时那片刻的轻松已经过去,王小河感到身体里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假性宫缩似乎变得更加频繁,间隔时间缩短,虽然强度并未剧烈增加,但那种持续不断的、小腹和腰骶部的胀痛和酸硬感,像永不退潮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磨蚀着她的耐性。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下腹持续不断的坠胀感。
“燕臣……”她又一次蹙紧眉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和虚弱,“又想了……”
孟燕臣几乎立刻就从浅眠中惊醒,迅速起身,动作流畅地扶她。“慢点,我扶你。”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频繁的去卫生间,量却不多,每一次起身、挪动、坐下再起身,对她负重的身躯和酸痛的筋骨都是一次挑战。
她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孟燕臣身上,靠着他稳健的支撑。
事情并未结束。
在又一次从卫生间回来后不到半小时,熟悉的、更为急迫的坠胀感再次袭来。
“不行……”她脸色尴尬,抓住孟燕臣的手臂,“要上大号……”
这种感觉在孕晚期并不陌生,在临产前则是变得更加急切且频繁。
孟燕臣再次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护送她回到卫生间。他守在外面,能听到里面她的压抑闷哼。
如此反复几次。林静穿着睡衣从病房附带的陪护小间里走出来,脸上满是担忧:“小河,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林静和孩子们原本在里面休息,但王小河这边持续的动静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过去。
星星也揉着眼睛跟出来,睡眼惺忪地问:“妈妈,小宝宝要出来了吗?”
王小河刚刚又一次从卫生间被孟燕臣扶回来,正虚弱地靠在床头,新一轮的宫缩让她说不出话。
孟燕臣替她回答,声音里带着心疼:“宫缩还是不规律。主要是下坠得厉害,频繁想上厕所。”
王小河熬过那阵宫缩,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
她看着被吵醒的妈妈和孩子们,星星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月儿也在小间门口探头探脑,小脸上写着不安。
她心里涌上一阵强烈的自责。
夜还那么长,她知道自己的折腾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只会更频繁、更磨人。老人需要休息,孩子们明天还要上学,不能让他们都在这里跟着自己耗着,提心吊胆,无法安眠。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轻松一点:“妈,”她看向林静,“您带星星和月儿回家睡觉吧。”
林静立刻反对:“那怎么行!你这里正需要人的时候,燕臣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我们就在旁边,不碍事的。”
“就是因为需要人,才不能一下子都把精力耗光啊。”
王小河理性地分析,尽管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您看,我现在只是宫缩不规律,离生还早着呢。您和孩子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休息不好。万一半夜我真的要进产房了,您明天白天才有精神过来替我换班,照顾星星月儿啊。”
她又看向两个孩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星星,月儿,听话,跟外婆回家睡觉。妈妈这里没事,就是小宝宝有点调皮,晚上爱闹腾。你们好好睡觉,明天放学再来看妈妈,说不定小宝宝就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