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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冬日到夏初(1 / 2)

第一节:开端

一个午后,阳光正好。

我终于写到了现在,写到了那个牛肉饭小摊,写到了风雪中李先生佝偻的背影,写到了那个静静躺在抽屉里的木纹盒子。

我停下敲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一场漫长的跋涉,终于抵达了终点。

我点下“保存”键,将文档命名为——《我的牛肉饭》。

女儿跑过来,偎在我身边:“妈妈,写完了吗?”

“写完了。”我搂紧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发。

“那以后呢?”她仰头问。

“以后?”我笑了笑,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以后,妈妈想开一家小店,不用很大,能放下几张桌子就好。还卖牛肉饭,也卖你爱吃的馅饼。”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窗台那盆绿萝上,它又抽出了几片崭新的叶子,鲜嫩欲滴,充满着勃勃生机。

过去的岁月,无论是辛酸还是温暖,都已沉淀为生命的底色。

而生活,就像这盆绿萝,总是在向着有光的地方,顽强地生长。

我的牛肉饭,还会继续飘香下去。

在那香气里,有我来时的路,也有我要去的方向。

第二节:年关记事

大年二十九,我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自从妈妈去世以后,父亲再婚后做了继母玉兰姨的上门“老女婿”。

这几年,做生意的三弟弟挣了大钱,把大弟二弟俩家也拉帮了起来,帮他打点生意。

三弟弟在老房子的原址上盖了别墅,我们每年都回去聚一聚……

那个主厨便是我。

我前一天,大年二十九便将给父亲和继母的礼物,送到他家,以免继母挑礼。

每次都是下午的时候,留下礼物。

我便去了三弟弟的别墅,早点安排准备……

每年过年,继母的两个儿子就从外地回来了,父亲是在给玉兰姨和孩子们准备好年货,大年三十的当天才回去和我们过年,等继母的儿子们初三走了以后,父亲才会回继母那里,这是十多年不成文的规矩。

到了三弟弟的别墅,三弟弟才刚刚从城里回来,他去烧暖…我去备菜……

第三节:团圆饭的滋味

五十二岁的我,前一天忙一晚,30上午做全家13人的过年午饭……

大弟弟会溜达过来,不是吃饭,是“视察”。他背着手,在厨房里转上两转……

30上午,老父亲正式登场,成为“总监”他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这牛肉切的太厚,费火!”

“青菜要好好洗干净!”

“瞧你这围裙,脏的像抹布!”

他从不问“累不累”,也不问“思李怎么样”。

他那架势,比我遇到的所有雇主都刁蛮,现在他是老爷子,儿子们都长大了,都有出息了。

老父亲说够了,就揣着手走了,留下我一肚子闷气。

我为这顿一年两度的团圆饭,在厨房里忙活了整整一上午。

十六个菜,摆满那张红木大圆桌。

“开饭了——”

我朝客厅喊了一嗓子。

这声呼唤像投进湖面的石子,却只漾开浅浅的涟漪。

七十四岁的老父亲最先踱步过来,眼皮懒懒一抬,扫了眼满桌的菜,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径直坐到主位。

他没看谁,也没说话,先伸筷子夹了最红亮的一块红烧肉放进碗里。

大弟弟一家三口跟着过来。

大弟媳脸上堆着笑,嘴上说着“姐辛苦了”,眼睛却飞快地扫视着餐桌,她在看我到底做了什么菜?

二弟一家买了酒和饮料,忙着摆酒杯。

我看见二弟开的那瓶“好酒”,是他上次喝剩的半瓶,标签都有些磨损了。

别墅主人:三弟和媳妇直到喊第三遍才磨蹭过来,手机还攥在手里。

二弟媳拽着调皮的小儿子,孩子伸手就要抓菜,被她“啪”地打了一下手背。

小军和思李坐下时,父亲已经吃完那块肉,正用筷子翻拣着盘子里的香菇,也不知道他想吃哪块……

“吃这个,这个有营养。”他把一块挑净肥肉的排骨夹给三弟的儿子——他最宠这个三孙子。

因为三弟最有钱………

至于我儿子小军和女儿思李,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弟弟一家全程干饭。

饭吃到一半,气氛有点尴尬,二弟找了个话题:“听说小山媳妇跟他离了。”

小山是我们的邻居。

父亲把筷子一搁,声音响得吓人:“离得好!那种女人,留着也是祸害!小山就是太老实,要是我年轻时候,两巴掌摔……”

我心头一紧,在桌下拽了拽父亲的衣角。

他瞪我一眼,嗓门反而更高:“拽我干啥?我说错了?女人家不安分,就是欠收拾!”

儿子小军低着头,筷子在碗里慢慢划着。

思李吓得往我身边缩。

我赶紧打断:“爸,尝尝这鱼,今天现杀的,新鲜。”

他夹了一筷子,嚼了两下:“嗯,还行。就是酱油放多了,齁咸。”说完,把鱼肚上最嫩的那块肉夹走,放进了自己碗里。

“你玉兰姨就爱吃我炖的骨头汤。”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嘴角居然有点笑模样,“我今早起来特地早起,把你买的猪骨头,加山药、枸杞,小火慢炖了两钟头。她喝了两大碗!”

他咂咂嘴,回味无穷的样子:“你玉兰姨会享福啊,不像有些人,做一辈子饭,也做不出个名堂。”

这话像根针,扎进我心里。

母亲伺候他一辈子,临终前想喝口他熬的粥,他都说“不会”。如今在玉兰姨家,他倒成了煲汤高手。

父亲端起酒“吱喽”一口说:“老大给我干活,那是他应该的!老二给钱?哼,他挣钱最多,给这点算什么?”他掰着手指头算,像在清点欠账,“老三最孝顺,月月给钱,从不拖拉!”

最后,他斜眼瞥我:“你呢?也就逢年过节,拎点水果点心小零食食,你糊弄鬼呢?”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没有答话……

年轻时帮弟弟们成家,我出的力、借的钱,他从不过问。

我儿子结婚,父亲弟弟们都不问问,钱紧不紧……如今我五十多了,还拖着个10岁的女儿,当保姆…摆摊挣辛苦钱…我也是没钱啊!如今他还觉得我给得少。

我鼻子一酸,忽然想起了电影骆驼祥子里的小福子……

“我和他又有什么两样?”

我正想说两句,反驳,有一箱大过年的图个开心。我端起饮料猛的灌了两口……

“你玉兰姨的孙子,那才叫出息!上次考试双百,我奖励了1000块!你家的……”父母瞥了眼小军,没再说下去。

小军“蹭”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他脸色涨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唇紧抿,目光扫过满桌的菜肴,最终落在姥爷那张刻薄的脸上,却只是硬邦邦地撂下一句:

“姥爷,祝您身体健康。我今天有点事,你们先吃吧,我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离般,转身就走,脚步又急又重,把一屋子的尴尬和寂静甩在身后。

“小军!”我急忙起身想追,却被身边的思李紧紧拉住了衣角。

女儿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知所措,小声嗫嚅着:“妈妈……”

满桌寂静。

老父亲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外孙会如此反应,他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先是错愕,随即被一种下不来台的恼怒取代。

他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鼻子里“哼”出一声:“这、这什么态度!长辈还说不得两句了?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

头又扭向我:“青青,让你把个孩子教育成个啥了?简直是个“四不像”!”

大弟弟一家全程埋头干饭,大弟媳用胳膊肘悄悄捅了一下丈夫,大弟弟这才如梦初醒,含糊地打圆场:“爸,您别生气,小军这孩子可能真有事……姐,你快坐下吃饭,菜都凉了。”

他说话时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三弟作为别墅主人,脸色最是难看。

这顿饭,他出钱、姐姐出力的团圆饭,被父亲几句话搅成这样。

他沉下脸,把手机“啪”地放在桌上,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爸!大过年的,您少说两句行不行?非得把大家都弄得不开心的吗?我大姐忙活一上午图什么?”他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些,“姐,你别往心里去,爸就这脾气。小军那儿……一会儿我去说说。”

他那个备受宠爱的儿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问:“妈妈,哥哥为什么走了呀?”三弟媳赶紧捂住儿子的嘴,低声道:“没事没事,快吃饭。”

我看着这一桌子的“亲人”,

又看看身边吓得不敢出声的小女儿,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悲凉瞬间淹没了我。

此刻我的喉咙发涩。

我极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大家都吃吧。小军……可能单位真有事。”我重新坐下,拿起筷子……

桌上的红烧肉油亮,清蒸鱼鲜嫩……

二弟忽然又提起大舅的事。我没等他说完,心酸又重新涌上心头,我忽然说:

“妈就是被‘扶弟’拖垮的。这债,到她死就算还清了。大舅的事,找他亲闺女去。”

这好像说我舅舅,又好像是在说在座的人……

父亲把碗重重一放:“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亲舅!”

“亲舅?”我看着他,“他结婚时,我妈把家里攒了一年的钱500块又出去借了500块,给我舅拿去了,当我不知道?那钱是我妈省吃俭用攒的!”

而我上学时,需要100元学费,家里却拿不出来,我当时学习那么好,不得不辍学,不然,我今天还用当保姆吗?

父亲脸一沉,不接话了。

二弟打圆场:“姐,你看你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大弟弟也接起话来:“就是呀,如果你能继续上学,不一定还遇不到——城市户口的马大柱呢!咱们村的人都还羡慕你呢!

就是挺好!真不赖……

“好?”我笑了,“是啊,挺好,吃饭吧!啥也不说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骂道没饿死,没累死,活着就是好,可,因为妈妈的伏地魔,把家里的资源都用给了舅舅们——他们欠我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些陈年老丈,我又和谁去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