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呛得她想咳,却死死咬着舌尖——供桌是榆木的,缝隙里能看见两双黑布鞋。
首领说那小娘儿们会走巽门。其中一人哑着嗓子,等她们进了道观,咱们就撤到偏殿,把毒烟放出来。
可那铜杖...另一人声音发黏,像含着痰,万一她们带着铜杖,破了机关怎么办?
破不了。哑嗓子冷笑,那铜杖是开乾门的,巽门要的是...嘘,你闻见没?
白桃的手按在腰间的银针囊上。
她早算到这两人会进来查看,方才趁他们说话时,用挑开了通风口的砖,将微量迷香吹了进去——这是用曼陀罗和蝉蜕熬的,能让人昏沉半个时辰。
果不其然,两人的脚步声开始打晃。
哑嗓子扶着神像底座骂了句他娘的扑通栽倒在地。
安全了。白桃钻出供桌,小梅立刻去搜他们的口袋。
她翻出张油皮地图,边角沾着泥,上面用红笔标了三个点:清凉山后燕子矶下秦淮河底。
龙脉三眼。白桃的指腹蹭过地图,天机会要挖龙脉,他们想...改风水?
姐姐。小梅突然拽她衣角,陆九哥哥说过,改龙脉能破镇国局。她的声音发紧,如果宝藏被日本人得了...
白桃把地图塞进怀里,指尖重重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还揣着从密室带出的卷轴,黄绢角上字的半撇硌得她生疼。得找陆九。她望着小梅发顶翘起的碎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停尸房初见陆九时,他也是这样,发梢沾着血,却笑得像块温玉,他在城南药铺等消息,现在...
小梅的眼睛突然睁大。
白桃耳尖微动——瓦片轻响,像有片枯叶被风卷着,从屋檐滚到了后脊。
她抬头,透过密室透气窗的铁棂,看见瓦当上的青苔在动。
有人。她低声说,手已经摸上了银针囊。
小梅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秦淮河畔,白芷姑姑就是这样,在说天机会有内鬼时,屋顶突然落了片瓦。
后来...后来白芷姑姑的血染红了青石板,手里还攥着半枚钥匙。
白桃把小梅往身后带了带。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远处忽近忽远的诵经声,一下,一下,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节奏。
神像前的香炉里,最后一缕香灰正簌簌落下,在蒲团上积成个模糊的字。
瓦片又响了一声,这次更近了。
白桃的银针在发间轻颤——不是因为地脉,是风里裹着铁锈味,像刀鞘擦过青砖。
她望着小梅泛白的唇,突然笑了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
可那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屋顶的瓦就哗啦啦碎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