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的脚步刚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四周的景象骤然变幻。
原本肆虐的火幕如同被一只巨手硬生生撕开,显露出焦黑破败的楼道本体。她缓步上行,无形的精神触手悄然向四周蔓延,细致地探查着每一个角落。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除了被烟熏火燎过的残破家具和簌簌落下的灰烬之外,空无一物。
直到她踏上六楼。
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从一扇半掩的门内传来。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要死一起死!”男人粗哑的嘶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一手死死拽着小女孩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拧开了煤气阀。
刺鼻的煤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七岁的小悠悠被拽得踉跄,细嫩的手腕上已经浮现青紫的指痕。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却仍紧紧抱着怀里那只破旧的耳廓狐玩偶。
一个女人从里间冲出来,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放开她!你要发泄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她扑上前去,用力掰开男人钳制着女儿的手。就在她把小悠悠护到身后的瞬间,爆炸发生了。
轰隆——
灼热的气浪将桃枝震得后退半步,她看见女人在最后关头将小悠悠死死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碎裂的玻璃四处飞溅,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整个客厅。
“妈妈......”小悠悠的哭喊被浓烟呛住,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怀里的玩偶已经被火星点燃。
“不怕......妈妈在......”
女人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后背的衣服早已烧焦,与皮肉黏连在一起。她抱起孩子,踉跄着冲下楼梯。
桃枝跟随着这道燃烧的身影,看见整栋楼都被烧毁,看见她们躲进一楼某个还算是完整的房间。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半张还算完好的床垫。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小悠悠最漫长的噩梦。
女人趴在床垫上,后背的烧伤触目惊心。小悠悠哭着跑出去,用她们仅剩的一点星币买来了烧伤药和干净的纱布。
她小心翼翼地用买来的纯净水为母亲清洗伤口,每一次擦拭,女人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始终强忍着疼痛,尽量不发出声音。
“妈妈不疼......悠悠真棒......”女人总是这样安慰着,但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
伤药起初似乎有些效果,但很快,女人后背的烧伤开始发黑,边缘处泛起不正常的红肿,黄色的脓液不断从伤口渗出,在床垫上留下深色的污渍。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腐肉特有的甜腻气味,引来苍蝇在房间里嗡嗡作响。
“妈妈,痛不痛?”小悠悠跪在床垫旁,颤抖着为母亲换药时,发现伤口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白点......那是蛆虫的卵。
女人摇摇头,声音已经虚弱不堪:“悠悠乖......妈妈睡一会就好......”
但情况还在恶化。伤口持续溃烂,范围不断扩大,腐臭味越来越浓。
女人开始发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在这天夜里,小悠悠在换药时惊恐地发现,那些白点已经变成了蠕动的蛆虫。她吓得想要尖叫,却看见母亲缓缓睁开眼,用最后一点力气对她笑了笑。
“悠悠......要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