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女孩侧身滑步，抬腿踢出的那个画面有一个短暂的定格，女孩因为动作幅度，露出了大半张脸，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侧脸轮廓。
苏牧的瞳孔在看到那张脸时骤然缩紧，呼吸乱了一瞬，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她。
绝对是她。
夏知遥。
即使时隔多年，即使她剪短了头发，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张扬，可那股刻在骨子里的英气和利落，他绝不会认错。
她回来了？她就在京市？
他一把从王浩手里抢过手机，眸光紧盯着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手机好像都快要握不住了。
桌上其他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懵了。
“牧哥，你……你怎么了？”王浩也有点呆愣。
苏牧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在反复确认。
江澈微微挑了下眉，他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失控，震惊，还有…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思念。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苏牧的脸，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难不成……
“苏牧。”江澈叫了他一声。
苏牧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牧！”江澈加重了语气。
苏牧的身体猛地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向江澈，眼神里一片混乱。
“你……”江澈看着他想问什么，但又觉得在这里不合适。
“我没事。”苏牧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沙哑，他把手机还给王浩，然后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有些踉跄，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王浩拿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看个视频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林晚晚也觉得奇怪：“他刚才的样子，好像…认识视频里那个女孩？”
江澈看着苏牧离开的方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起身，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吃，我也去一下。”
江澈去了一趟厕所，没找到人，在一个小阳台找到了站在那望着夜空发呆的苏牧，他从自助售卖机那弄了两瓶啤酒，然后走过去，递给他一瓶。
“躲这儿干嘛呢？”
苏牧接过了啤酒，一言不发。
江澈也没在意，自个拉开拉环，灌了一口酒，淡淡问：“视频里那个女孩你认识？”
苏牧抿了抿唇线，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嗯。”
江澈看着他，苏牧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这个在球场上近乎冷酷的少年，此刻流露出罕见的脆弱。
“她叫夏知遥。”苏牧声线绷得很紧，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是我高中时……喜欢的人。”
他终于把这个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江澈其实已经猜到一点了，能让苏牧这么失态的人，除了感情，很难再有别的。
“你之前说为了一个承诺打球，也是为了她？”
“嗯。”苏牧点头：“我们约好了一起考京大，一起打大学联赛，一起拿冠军。”
“然后呢？”江澈问：“她为什么没去京大？”
苏牧沉默了，将手里的易拉罐酒瓶捏得紧紧地，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谢师宴那晚我们睡了之后，她就消失了。”
江澈心里吃了一惊，好家伙，看不出啊，他竟然高中毕业就破处了，他嘶了声，问道：“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苏牧的声音里透着无力感：“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我去她家找她，她家也搬空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找了她很久。”苏牧继续说：“问遍了她所有的同学朋友，甚至老师，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他知道她家因为破产遭到债主追债，本来还想着顺着这条线找下去的，可还是一无所获，他用自己的钱给了一部分看起来追债追得比较紧，还很凶恶的追债人。
偶尔他也会回去她以前住的别墅，听说变卖了，他现在正准备赚了钱就赎回来，或许有一天，她想回来看看也说不定。
江澈还真是没想到苏牧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情，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被睡了之后抛弃的凄惨。
可一想到那个玩消失的女孩是软软的救命恩人，江澈不由感慨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还是就这么遇见了。
江澈清了清嗓子：“她救了软软，我欠她一个人情，四舍五入，也算欠你一个，所以，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苏牧抬起头看着江澈，既有惊喜又有感激，他知道江澈这句话的分量。
“谢谢。”
“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个。”江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只不过你找到她之后，打算怎么办？”
苏牧又沉默了。
是啊，找到了，然后呢？
她当年不告而别，心里到底对他还有几分真情？若是真的喜欢他，又何苦一声招呼都不打，说离开就离开。
或许人都会心有不甘吧。
他也很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吗？这些年过得辛不辛苦？有没有想起过他？有没有交男朋友？
苏牧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眼神晦暗不明，轻声喃道：“我不知道，先找到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