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流?”西蒙反问,“砍掉几个文职岗位?缩减殖民地官员的下午茶费用?那省下的钱对于造舰和扩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至于开源……”
他双手一摊,露出了冷笑,“除非立刻在全境加征新税,而且是一笔重税!”
“绝对不行!”内政大臣霍尔立刻打断,“加税,而且是在本土加税?首相先生,我敢向您保证,不等印度沦陷,伦敦的街头就会先乱起来!工党和那些工会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意味深长地说,“或许,是时候让我们的‘朋友们’为大英帝国做点贡献的时候了。那些享受着帝国庇护,却未必付出了相应代价的自治领和殖民地……”
张伯伦沉默了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好吧,我来想办法。我会亲自与各自治领和殖民地沟通。但是,先生们,我不能保证能从他们那里弄出多少经费。”
他先看向丘吉尔:“海军方面,也先做几个预案出来,从最理想的到最节省的,我们需要选择。”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大家心里都有些沉甸甸,哪怕是海军大臣也一样。
他们知道,做出了这样的决策,也就意味着欧陆各国军备竞赛的烈度,会再度上升一个台阶。
人家可不管你英国扩军是为了保卫印度,他们只会感觉你强大的实力,对他们的国防和利益造成了威胁。
未来一段时间,欧洲各主要强国,法国,意大利,德国,增加军费,大力扩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是大洋彼岸的美国,为了应对来自大西洋上的威胁,也为了维持和英国齐平的海军力量,绝对会选择跟进。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无力与焦虑交织的气氛。
这时,一位此前一直沉默的阁员,掌玺大臣兼威尔士事务大臣厄尔·温特顿伯爵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他的地位并不显赫,此刻发言更像是一种试探:
“诸位,请原谅我提出一个或许不合时宜的想法。既然我们独自应对如此吃力,那么,我们能否重新考虑我们在远东的‘老朋友’?
如果……我是说如果,日本能够重新站在帝国这一边,他们拥有相当的海军力量,这是否能够有效地制衡正在崛起的华夏?”
他的话音刚落,外交大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厉声反驳:
“绝对不行!这个想法是致命的!重启英日同盟?这不仅仅是与虎谋皮,更是自绝于未来的愚蠢之举!”
外交大臣看向张伯伦,“首相先生,这样的举动首先会彻底激怒那位手握重兵的周司令,等于直接将一个可怕的敌人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更严重的是,它将毫无疑问地引起美国的极度敌视和恐慌!在华盛顿看来,一个英日联盟就是对其太平洋利益的直接挑战。
到时候,如果我们最担心的局面出现——中美为了对抗我们而走向同盟。那大英帝国在远东,乃至在全世界的处境,才真正是万劫不复!”
这番激烈的言辞让提议者温特顿面色尴尬,但同时也点醒了在座的许多人。
张伯伦灰蓝色的眼睛里却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安东尼,你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是,你点醒了我另一个思路……美国人在远东同样拥有巨大的利益,比如菲律宾。
难道华盛顿对这样一个强大、统一的华夏崛起,就不会感到提防和担忧吗?”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极具颠覆性的设想:
“你们说,如果……不是英日同盟,而是美日之间结盟,或者哪怕只是加深合作,会怎么样?
这支中国舰队的存在,会不会同样引起美国的警觉,从而促使他们去武装甚至支持日本,来维持远东的‘力量平衡’?
那华夏方面会对此做出何种反应,会不会敌视美国,而主动亲近帝国,与我们缓和矛盾。”
艾登被这个反向思维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思考起来:“这……这是必然的!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和领土争端结得太深了,华夏现在正处在从日本身上获取胜利果实的亢奋期。
这个时候,任何国家公开支持和武装日本,都必然会遭到华夏最强烈的敌视。
如果局势真按照这个方向发展,短期内我们确实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利用美日来牵制华夏……”
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个设想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中美之间,目前并没有尖锐的利益冲突啊。我们很难凭空让华盛顿做出如此冒险的决策。”
“没有冲突?”张伯伦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没有冲突,我们就不能帮他们制造一些‘冲突’吗?”
“比如,那个众所周知的《排华法案》。对于一个民族情绪正在高涨、渴望赢得世界尊重的新兴强国来说,美国延续的这样一份羞辱性的种族歧视法案,就相当于一根永远扎在肉里的刺。
我们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合适的场合,用合适的方式,让华夏的领导人和社会精英们更加‘关注’和‘铭记’这根刺的存在……那么,中美之间友好合作的基础,还会像看上去那么牢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