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弈指向地图,“我们目前的态势确实有些被动,38军与红军主力位置相隔较远,短时间内难以汇合,只能在战略上相互配合。
谷盈的意见是:38军战术娴熟,火力凶猛,后勤保障也最充足,应当承担最主要的攻坚任务。
红军则发挥其机动性强、战术灵活的优势,负责尽可能牵制住徐州、宿迁方向的敌军,并派出大量小股部队深入敌后,破袭津浦铁路,将敌人那四个直属师牢牢钉死在防线上,使其无法机动支援。”
周辰抬手打断了他:“红军六万人,要牵制三个军加四个师,十几万部队,短时间内尚可,时间一长,压力太大。而无论是海州还是新沂,敌人都是硬骨头,很难短时间内啃下来。”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海州的位置,“如果我料想不错,38军第一阶段的拳头,应该是砸向这里——海州。”(今连云港市海州区)
“司令料事如神,主攻方向确实是海州。”张弈嘴上在夸着,但眼神中却平静无波,“38军计划以两个主力师,加强十个战斗力较强的民兵团,并配属全部重炮火力,形成局部的火力优势,全力围歼在海州地区的敌第二军和第四十六军。”
周辰追问:“这两个军的军长是谁?战事一旦打响,临时指挥部以谁为首?”
张弈立刻回答:“第二军,关麟征;第四十六军,樊松甫。按惯例和资历,应以关麟征为主。”
“樊崧甫嘛,他应该参加过赣北战役,那就是我军的手下败将,心里那点畏惧一时半会儿抹不掉。出于这种畏怯,或者说是败军之将的自觉,他对关麟征的命令,大概率会不打折扣地执行。”
接着,周辰语气凝重起来,“麻烦的是关麟征本人,长城抗战时就已名动天下,军事作风极其强悍。这不光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搞不好,逼急了还会猛地反咬一口,让咱们崩掉几颗牙。”
他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向张弈:“老张,回头你务必亲自给谷盈发报,强调一遍,让他千万小心这个关麟征。告诉他,首战即决战!对付关麟征,必须拿出打决战的气势和力量,一锤子砸下去,不能给他任何喘息反击的机会!”
“是,司令。这个意思我一定准确转达。”张弈郑重应下,随即话锋微转,“不过,您也不必过于担心。谷盈和林福生都是用兵谨慎、胆大心细之人,攻坚方面应该心中有数。我反而觉得,此战压力最大的,是我们的阻击部队。”
周辰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新沂的位置:“是啊,咱们38军满编三个师,抽调两个精锐师外加重炮去打海州,剩下那个师,就要像钉子一样,牢牢钉死在新安(今新沂市)外围,硬扛敌人两个整军!这场阻击战,才是决定整个战役胜败的关键手。这两个军的军长,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张弈立刻回答,“71军宋希濂;25军李延年。”
“宋希濂!”周辰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蹙,“这下有点麻烦了,这个宋希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黄埔一期出身,打仗既狠又稳。”
张弈见状,出言宽慰:“司令,您放宽心,鲁中和鲁西北的一部分民兵正在向鲁南机动,可以加强阻击方向的兵力。再者,谷盈既然敢制定这样险中求胜的计划,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您不是一直很信任他的指挥能力吗?”
“我不是担心胜败的问题。”周辰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提前动用一部分隐藏的空军力量,扭转局部战局。但我更忧心的是整个战争的节奏。老张,这场决战,我们宁愿把它打得慢一点,也绝不能过快结束。”
张弈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周辰走到更大的战略地图前,手指点向山东半岛的潍坊方向:“最好,是要让潍坊方向的战役和海州战役,差不多同时结束。我们要让日本人觉得,我们同时在鲁中和对国民党军的正面战场上两线作战,兵力捉襟见肘,压力巨大。这,才更符合我们的战略总意图。”
张弈恍然大悟,苦笑道:“那就看国民党军够不够给力,能多扛一阵子了。咱们潍坊外围的战役已经打响,傅作义那边,再坚持个把月我看都不是问题。
如果国民党军太不济事,海州方向迅速崩溃……那司令,恐怕只能麻烦您再亲自下场,吹个‘暂停哨’,调整一下节奏了。”
周辰闻言,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不想和他谈这个烦人的事情,于是就转移话题:“你就对傅作义这么有信心?”
“这个人,确实有真本事。”张弈正色道,“虽然他对于现代大规模合成兵种的作战还不够熟悉,但用来对付战术相对落后、打法呆板的当前日军,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我说一个月都有些保守,弄不好,日军久攻不下,还可能被他瞅准机会反咬一口,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