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
叶川(被驱动着)抱着泪婴,机械地转身,向外走去。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瞬,他空洞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那片空间,扫过那团黯淡了许多的、沉默的量子云团。
没有任何交流。
只有无尽的、被抵押的痛苦。
以及,一颗被强行夺走了泪水,从而不得不变得无比坚硬、并开始默默燃烧的——
复仇之心。
林夏的“泪腺”,被抵押了。
但教派永远不会知道,它们夺走的,究竟是什么。
又亲手催生了什么。
纯白空间内,死寂如同厚重的冰层,覆盖了一切。叶川(主体)静立其中,身影稀薄如雾,汇聚了十二份“存在力”的磅礴能量在他体内无声奔流,却散发不出丝毫生机,只有器械般的冰冷与精确。
斩界刀低垂,刀尖萦绕的最后一丝概率云尘埃缓缓湮灭,仿佛为这场弑杀自我的仪式画下句点。
他缓缓转头,那双彻底空洞的眼睛,透过晶化舱壁,似乎“看”向了方舟核心方碑的方向——那里有他刚刚亲手斩断的、与另一个重要“变量”的深层联结。
几乎在他视线投去的瞬间——
方碑之下,林夏的晶化躯壳猛地一震!
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存在层面的剧烈坍缩与跃迁!
“看”着叶川一步步斩杀自我、人性泯灭,那种超越心碎、深入灵魂核心的撕裂感,以及被质押剥夺“被保护欲”后极致的孤立无援,在此刻达到了临界点!
她无法呼喊,无法行动,但她的意志,她与叶川之间那被教派千方百计扭曲、质押却未能彻底斩断的深度羁绊,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共鸣!
林夏那本就趋于完全晶化的身躯,形态开始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坚硬的晶体表面如同投入火中的蜡像般软化、失去确定的轮廓!她的身体不再遵循三维空间的固定形态,而是化作一团不断波动、闪烁的人形概率云!
时而清晰,能依稀辨出她最后的容颜与姿态;时而彻底透明,仿佛融入了背景的空间本身,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信息奇点标记着她的存在!
她成了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量子态的幽灵!一个因挚爱“死亡”(人性泯灭)而诞生的——量子未亡人!
这股剧烈的存在性变化,瞬间穿透了空间与教派契约的隔绝!
纯白空间内,叶川那冰冷空洞的躯体,猛地一个踉跄!
一股绝对无法用程式化力量抵消或忽略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他与林夏羁绊最深的地方(很可能是心脏或者意识核心)悍然爆发!
那感觉…就仿佛他自己刚刚承受了那第十二次斩击!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存在被否定、被撕裂的终极痛楚!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沙哑扭曲的嘶吼,终于冲破了那绝对零度的情感封锁,从叶川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
契约力量疯狂运转,试图压制这突如其来的“错误变量”,但那痛苦源自羁绊最深处的共鸣,直接作用于他存在本源,根本无法被完全隔离!
他的左手猛地攥紧,掌心那“保护林夏”的质押烙印发出灼目的暗金光芒,强行镇压他那因剧痛而重新产生的抗拒意志!
“不…停下…”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纯白空间,发出破碎的低语,眼神在绝对的冰冷与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之间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屏幕。
叶川跪倒在地,一手死死抓住胸口,指缝间仿佛有无形的鲜血渗出(存在感的流失),另一只手的质押烙印如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他周身庞大的能量因内部的冲突而失控地逸散,形成扭曲的光晕,将他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与远处那稳定旋转的契约罗盘形成极度反差。
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因羁绊共鸣而被短暂拉回一丝自我意识的叶川,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阻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