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想撕碎那些冰冷的触手,但笼罩他的光柱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剥离的“皮肤”在惨白的光柱中翻卷、扭曲,上面清晰地烙印着:
脖颈处碗口大的恶评溃疡,如同一个丑陋的黑色徽章。
手臂上蔓延的银白色金属化纹路,冰冷而坚硬。
腹部那道分娩“历史修正体”时留下的、闪烁着数据乱码的裂痕。
白发末梢那丝丝缕缕溶解的墨水痕迹。
甚至她怀中婴儿,与她身体接触的部分轮廓……所有她经历的创伤、污染、获得的力量、乃至与婴儿的联系,都被粗暴地剥离下来!
这些被剥离的“表皮”在光柱中迅速汇聚、压缩、变形,最终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散发着陈旧血腥与油墨气息、边缘布满裂痕和污渍的——旧世界封面!
封面的图案,正是林夏在痛苦中扭曲、挣扎的身影,背景是崩塌的脚注深渊和翻腾的酸液海,中心位置是她怀中那个紧握赤红校对笔的婴儿剪影。
封面上方,一行扭曲、滴血的烫金文字赫然在目:《观测者之茧》。
旧封面被剥离的瞬间,林夏的身体暴露在惨白的光柱中。那不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团由纯粹痛苦与混乱数据构成的、模糊不清的人形光影,剧烈地波动、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无声的痉挛。
“新封面载体预处理完成。开始装帧。”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
那巨大的、布满锈迹的铜色滚筒发出无声的咆哮,开始加速旋转。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星光的“油墨粒子”从虚空中被抽取出来,如同银河倾泻,朝着林夏那暴露在外的、痛苦扭曲的光影躯体疯狂灌注!
“呃……呃……”林夏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非人的嘶鸣。这不是覆盖,是重塑!是强行将构成“新世界封面”的信息烙印进她存在的每一个粒子!
新的“皮肤”在惨白的光柱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生长、覆盖:
不再是血肉的质感,而是一种光滑、冰冷、如同顶级铜版纸般的奇异表面。
颜色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惨白,白得刺眼,白得令人心寒。
皮肤表面没有任何毛孔、纹理,只有一种绝对平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死寂。
装帧的痛苦远超剥皮!每一寸新皮肤的生成,都像是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灵魂,再用冰冷的规则之锤狠狠砸实!
她的身体在光柱中剧烈抽搐、变形,骨骼发出无声的悲鸣,整个人被强行拉伸、塑造成一幅巨大“封面”所需的平面形态!
叶川看着林夏被强行改造成一幅“画”,看着那惨白的、非人的新皮肤覆盖她的痛苦,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手臂上的ISBN条形码幽光闪烁,“72.8%”的数字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当最后一点光影被惨白的新皮肤覆盖,林夏的身体猛地一僵,停止了挣扎。
她悬浮在光柱中,如同一个被完美装裱的、巨大的人形封面。
封面主体是她静止的身影:白发垂落,双目紧闭,表情是一种被凝固的、极致的痛苦。她双臂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环抱在胸前,但怀中空空如也——婴儿的存在被新封面规则强行抹去了痕迹。背景是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惨白虚空,象征着被更换的、未知的新世界。封面上方,一行冰冷、锐利、如同激光蚀刻的银色文字浮现:
《装帧剥皮》
装帧完成。
笼罩林夏的惨白光柱骤然消失。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虚空中直直坠落。
“林夏!”叶川身上的禁锢光柱也同时消失,他猛地扑过去,在虚空中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触手冰凉!不再是人类的体温,而是一种光滑、坚硬、毫无生气的纸张触感!惨白的皮肤在虚空中泛着冷漠的光泽,仿佛一尊冰冷的瓷器。叶川的心脏被狠狠攥紧。
就在这时,林夏的后背,那惨白光滑如铜版纸的皮肤上,第七节脊椎骨的位置,毫无征兆地开始蠕动、凸起!
“呃……”林夏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痛苦的呜咽。
那凸起越来越明显,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紧接着,一点浓稠如墨的黑色,从皮肤下猛地渗透出来!
不是血,是纯粹的、高浓度的油墨!
墨迹如同拥有生命,在惨白的皮肤上迅速蔓延、勾勒。线条冰冷、精确、带着工业化的死板。短短几秒钟,一个标准、完整的二维码,赫然烙印在林夏后背的皮肤上!墨迹尚未完全干涸,在惨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狰狞。
章纲的伏笔应验:封底二维码含第200章密钥!
它就在那里,像一个丑陋的烙印,一个冰冷的答案,一个通向最终章的秘密入口。但它被烙印的方式,是如此残酷,如此非人!
叶川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墨迹未干的二维码。指尖传来细微的凸起感,还有一丝未散尽的灼热——那是规则烙印留下的余温。
他抬起头,看向虚空中那巨大的装帧机械。铜色滚筒缓缓转动,传送带无声流淌着新的世界页面。冰冷、死寂、毫无情感。
怀中的林夏,冰冷如纸。
背后的二维码,墨迹如血。
世界的封面已被更换,代价是她的皮肤,她的存在形式,以及烙印在她身体上的最终谜题。
“133”的追杀数字在远处的虚空中,如同幽灵般再次浮现,缓缓犁来。
新的“装帧”世界,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