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决定采取一个“先斩后奏”的策略。
打定主意后,盛纮心下稍安,便开始具体筹划,神童试通常安排在三月礼部春闱之后。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如同无事发生一般,依旧让盛长梧每日跟着盛长柏一起去明德书院读书上课,仿佛已经完全打消了让幼子去参加神童试的念头。
盛长梧也表现得极为乖巧,每日认真上学,勤勉读书,在书院与同窗交往也恪守本分,绝口不再提神童试之事,仿佛那日的哭求从未发生过。
这份沉静,甚至让盛纮偶尔都产生错觉,以为儿子已经改变了主意。
期间,范忠收拾行囊,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汴京参加春闱的旅程,他的妻儿吴佳慧与幼子则留在扬州家中等候消息。
临行前,盛纮因公务在身,无法亲送,便让盛长柏和盛长梧代表盛家,前去为范先生送行,以全师生之谊。两个孩子对范忠恭敬有加,预祝先生金榜题名。
春闱放榜,喜讯传回扬州——范忠不负众望,高中一甲第六名,进士及第!消息传来,范家小院顿时陷入了狂喜之中。
按照惯例,他这样的成绩被选入翰林院担任修撰或编修,需在京中翰林院研修一年左右,再外放地方为官。
这意味着,范忠将在汴京稳定下来,并有能力接家眷前往团聚。
盛府得知消息,自然也备上厚礼,前往范家祝贺。盛纮亲自前往,一是道喜,二也是别有目的。
在向范忠的妻子吴佳慧道贺后,盛纮寻了个机会,面带些许难色地对吴佳慧说道:“范夫人,恭喜范兄高中!如今你们一家苦尽甘来,真是可喜可贺。”
吴佳慧连忙还礼,感激道:“多谢盛大人一直以来的照拂,外子能有所成,也离不开当初在贵府时的安稳日子。”
(外子在古代是对丈夫的一直称呼)
盛纮寒暄几句,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范夫人,今日除了道喜,盛某……其实还有一事相求,实在是难以启齿。”
吴佳慧是个爽利人,闻言便道:“盛大人不必客气,您对我范家有恩,但凡我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大人请讲。”
盛纮这才将身旁的盛长梧轻轻拉了过来,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便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孩子。他……他不知天高地厚,非闹着要去参加今年汴京的神童试。我本不愿他去,奈何他……唉!”
他省略了中间的过程,直接道出请求:“如今他定要去,我公务缠身,实在无法亲自陪同。想到范兄已在京中,夫人您不日想必也要携眷入京与范兄团聚。”
“便想厚颜恳请夫人,届时北上之时,能否将我这顽劣小儿一同带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虽年幼,但还算懂事,绝不会给夫人添麻烦的。”
吴佳慧听完,她想起丈夫在家书中经常赞过盛家这位三公子聪慧过人,且盛长梧来范家求学时,她也见过盛长梧,确实是个知礼守矩的好孩子,并非顽劣之徒。
她略思索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我当是什么大事,盛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长梧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懂事着呢,待我这边收拾妥当,确定了行程,便提前告知府上,定将他平安稳妥地带到汴京,交到外子手中。”
盛纮和盛长梧闻言,都是大喜过望!盛纮连忙拱手:“如此,真是多谢夫人了!盛某感激不尽!”
盛长梧也立刻机灵地上前,对着吴佳慧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长梧谢过夫人!路上定会乖乖听话,绝不给您添乱!”
吴佳慧笑着扶起他:“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