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白日澜重重地咳了一声,试图用这种物理方式,把歪到天边的话题强行拽回来。
他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艾瑟瑞亚。
“那个……我的世界,已经……完成了?”
他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艾瑟瑞亚注视着他通红的耳根,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她没有再继续逗他,而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基础的法则我已经帮你编织好了。”
“但这个世界并不完整,它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需要你去不断完善,让它变得更丰富,更有趣。”
她顿了顿,补充道。
“你可以回你的世界看看,你的‘世界之王’,应该已经醒了。”
白日澜下意识地点头。
可紧接着,艾瑟瑞亚又抛出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不过,服务器维护了,你接下来一天,应该都登录不了游戏了。”
就在他思考这一天该干什么的时候,艾瑟瑞亚那双映照着宇宙生灭的眼眸里,闪烁起前所未有的好奇。
“所以……”
她凑了过来,吐气如兰。
“现在能带我去你的世界逛逛吗?”
白日澜彻底呆住。
他看着艾瑟瑞亚那张写满了“我想去”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也想让她去”的弥娅。
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而且,对方同样是八阶,已经是可以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存在了。
去他的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
白日澜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话音刚落,弥娅的身影便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对着艾瑟瑞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欢迎。”
下一秒。
周围由绝对理性构筑的庭院,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冰冷、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宇宙。
他们正漫步在现实的星空之中。
脚下是璀璨的银河,远处是沉默的星云。
白日澜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窘迫感被这片宏伟的景象冲淡了不少。
他想起了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艾瑟瑞亚。”
他转头问道。
“《第八纪元》的那个世界,是您创造的吗?”
艾瑟瑞亚摇了摇头。
“并不是。”
“那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原本只是一棵树上,不同的分叉。”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宇宙中回荡,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但那位存在的到来,改变了树的法则。”
“或者说,树为了能适应祂的存在,自己做出了改变。”
“因此,我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白日澜思索片刻,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您……是信仰中诞生的神明?”
“是呀。”
艾瑟瑞亚坦然承认。
“最初,我只是一个很弱小的舞神。”
“只是一位为自己而舞的精灵少女,在月下跳出来的一段舞蹈。”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学会了舞蹈,我也就有了不同的权能。”
白日澜听得有些出神。
一段舞蹈,最终变成了一位创世的女神。
不可思议。
“你真的……很了不起。”
他由衷地赞叹道。
艾瑟瑞亚却笑了起来,她转过身,面对着白日澜,一步步后退着行走在星河之上。
“你不也一样?”
白日澜下意识地想要谦虚几句。
“我可能只是运气好一点。”
“如果不是您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脸颊再次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活色生香的“报酬”画面。
那实在不怎么光彩。
艾瑟瑞亚停下脚步,她看着白日澜那窘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柔。
“不必妄自菲薄。”
她认真地说道。
“不可否认,你是幸运的。但也同样离不开,你自己的努力。”
白日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脸还在发烫。
这种正儿八经的夸奖,比刚才那些虎狼之词还让他难顶。
他下意识地转移视线,看向脚下那片缓缓流淌的星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起来……”
艾瑟瑞亚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背着手,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女孩,身体微微前倾,凑到白日澜面前。
“既然你的世界已经诞生,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作为最后的报酬,能带我去看看你的世界吗?”
白日澜一愣。
“我的世界?”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脚下那片星空。
“不不不。”
艾瑟瑞亚摇着手指,那双映照着宇宙生灭的眼眸里,闪动着纯粹的好奇。
“不是这个世界。”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那片无尽星空的某一处,那里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
“是孕育了你的那个世界。”
“我想亲眼看看,那里的人,那里的律法。”
白日澜彻底呆住。
他像是没听懂一样,又确认了一遍。
“您……要去现实世界?”
“您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吗?”
在他看来,这种级别的存在,想看什么,不就是动个念头的事?
“知道呀。”
艾瑟瑞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从那些‘玩家’的脑子里,看到过很多有趣的片段。”
她掰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有叫‘上班’的奇怪仪式,据说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但每天都要参加。”
“还有叫‘外卖’的神秘咒语,念完之后,就会有穿着黄色或者蓝色袍子的人,骑着铁马送来食物。”
“还有一种叫‘互联网’的巨大网络,把所有人都连接在了一起,你们在上面吵架,看笑话,还会围观别人跳一种叫‘科目三’的奇怪舞蹈。”
白日澜的额头开始冒汗。
这些词从一位创世女神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诡异。
“既然您都知道了……”
“那不一样。”
艾瑟瑞亚打断了他,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看到的,都是经过他们主观意识过滤后的碎片。”
“就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去看一场热闹的戏剧,我能听到声音,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我闻不到气味,感受不到温度,更看不清每个演员脸上的表情。”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穿透无尽的虚空,仿佛在凝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