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林石皱起眉头，“什么样的女道士？往哪个方向走了？”
“就……就穿件白道袍，长得挺好看，手里拿着把剑……”刘三瘸子结结巴巴地说，“好像是往西边走了，具体去哪我真不知道！那天晚上寨子里火光冲天，我光顾着逃命了，哪还顾得上看这些！”
林石盯着他的眼睛，他隐约感觉到对方没有说谎。刘三瘸子的心跳得飞快，眼神有些闪烁，但说的似乎都是实话。
“白衣服的女修……”林石喃喃自语，心里涌起一丝希望。能从黑风寨带走人，显然不是普通修士，小丫跟着她，或许比跟着自己安全。
就在他走神的瞬间，刘三瘸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将手里的铁头拐杖往前一送，拐杖的顶端竟然弹出柄三寸长的匕首，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直刺林石的胸口！
这一下又快又狠，距离又近，眼看就要刺中！
林石的反应快如闪电，玄黄气在丹田快速转动，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急退，同时短剑横直刺出去。
“噗嗤！”
匕首擦着他的衣襟划过，而短剑却结结实实刺在了刘三瘸子的脖子上。
刘三瘸子的眼睛猛地瞪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里的拐杖“哐当”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石，脖子上的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几秒钟后，刘三瘸子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林石握着短剑，呆立在原地。
风从古道穿过，带着血腥味，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地上的匪众们吓得噤若寒蝉，连哀嚎都忘了。
他……杀人了。
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在林石的脑海里炸开。他看着短剑上鲜红的血，那血还在往下滴，落在地上，和之前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石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想起了黑石村的猎户们，他们也打猎，也杀生，但那是为了糊口。可刚才……他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小丫？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不……不一样……”林石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他是被逼的，是刘三瘸子先动的手，是为了活下去……可这些理由，在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突然想起了莫老七的话：“力量是把双刃剑，能保护自己，也能吞噬自己。”
原来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林石的手开始发抖，短剑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用来耕地、打猎、照顾小丫爷爷，现在却沾了人命。
“啊——！”
林石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一拳砸在路旁边碗口粗的小树上。“咔”的一声，小树从中间折断，指关节渗出血来，但他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疼痛剧烈百倍。
地上的匪众们被他吓了一跳，有个胆子大点的悄悄爬起来，想趁机溜走。
“站住！”林石猛地回头，眼神里布满血丝。
那匪众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都是被刘三瘸子逼的，我们不是自愿当匪的！”
其他几个还能动的匪众也纷纷跪下求饶，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林石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都滚吧。以后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寒意让匪众们打了个寒颤。
匪众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受伤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刀棍都忘了捡。
古道上只剩下林石和刘三瘸子的尸体。
林石走到尸体旁，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找了块破布，把短剑上的血擦干净，重新插在腰间。他没有掩埋尸体，也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继续往西走去。
脚步有些沉重，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阳光依旧照着古道，一半亮一半暗，但林石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山村少年，一半是刚刚染上鲜血的修行者。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只知道，小丫还需要他寻找，他必须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