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瑞没有行跪拜大礼,他觉得皇上不配,就在轮椅上微微的躬了一下身。
元启帝也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苏瑞。
一身的血衣,本是狼狈不堪,却依旧难掩一身的傲骨。
对于这个少年,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小小年纪就六元及第。
当时,他是想给封官的,却遭到了江长河强烈的反对,说是怕江苏瑞年龄太小,不懂为官之道,等到弱冠之年也不晚。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不是觉得江长河的话有道理,而是觉得赵家已经够风头无两了,再加一个这样风光霁月的外孙,岂不是如虎添翼,压一压也好。
谁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太子换亲,江婉婉被送去了静心庵,江苏瑞也被逐出了家门……
想到此,皇上就想到了静心庵的事情,就是他们姐弟做的,让皇家颜面尽失。
皇上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道:
“赵家通敌卖国,已是朝野定论,人证物证俱在。
你今日冒死入宫,莫非还想为这叛臣之家喊冤?”
“回皇上的话,草民为赵家辩,既有私情,也为公道。
元启朝开国之初,祖皇帝被困隆兴,是我赵家举全族之力。
男女老少共计九百一十八人,冲人敌营,与敌军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仅存我外公赵铁柱一人。
祖皇帝被救出时,身上未受半点伤,而我外公却拖着断腿归营,未言一句苦,未道一声悔。”
江苏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进大殿的每一个人耳中。
“元启朝建国至今已整整四十载,我赵家儿郎镇守北疆,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我外公赵铁柱带着十六子去,却无一子回。
五十四个孙子,十岁以上者皆战死沙场,只留下三个不足五岁的庶孙幼儿。
重孙十二个被北戎敌军挑死,挂在了城门上,九个被乱刀砍死,直接剁成了碎沫,连巴掌大的肉块儿你都找不到。
二百一十九名女眷,现在也仅剩十四人。
众所周知,北疆苦寒,连战马都有时会被冻死。
可每逢战事,赵家十岁以上男儿,皆自愿披甲上阵。
此去经年,赵家前后共计三百一十九人,归来却仅剩二十三人。
我外公赵铁柱,也只剩下一只手臂。”
江苏瑞自动的就将二房剔除了,他有一种感觉,即使明天斩首,也不会有二房的人。
“陛下说赵家通敌卖国,臣敢问,赵家若有心投敌,为何要让一代又一代的儿孙奔赴沙场,以血肉之躯守这万里河山?
若早有二心,何必将全族性命都赌在这保家卫国之上?
赵家前后,为元启朝枉死的近千名性命,又该向谁讨还公道?”
江苏瑞的话字字泣血,声音中带着悲凉,甚至直视皇上。
皇帝虽然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若是注意,还会发现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大殿内一片寂静,皇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扫视了众大臣一眼。
不是很厉害吗?
不是逼着我下旨吗?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皇上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可他还是语气坚定的说道:
“朕不否认赵家为元启朝做过的贡献,可证据确凿,不代表他没有通敌卖国。”
“呵呵,证据吗?草民这里也有,不知皇上如何看。”
江苏瑞从轮椅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些断剑和刀枪,‘砰’的一声就扔在了大殿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