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被夕阳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晕染在都市的天际线上。黄亦玫从与姜雪琼会面的小酒馆走出来,步履轻快。与知心好老板的这场畅谈,如同给这次漫长的旅程画上了一个温柔而圆满的句点,那些在胸中翻涌的感慨与喜悦有了妥帖的安放,让她那颗在广阔天地间翱翔过的心,更加安定地落回了现实生活的坐标里。
她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张陆桉正在书房里整理他们带回来的书籍、地图和各种零零碎碎的纪念品,听到开门声便迎了出来。看到她眉眼间舒展的笑意,以及眼底那抹尚未消散的明亮光彩,他便知道这次会面很愉快。
“和姜总聊得很好?”他接过她略显沉重的手提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感受到她掌心微热的温度。
“嗯,”黄亦玫点头,笑容温软得像化开的蜂蜜,“雪琼姐一眼就看到了戒指,为我们高兴了好久。她特意让我后天再正式上班,说明天还可以彻底休息一天,缓冲一下。”
“那正好,”张陆桉揽着她的肩往客厅走,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刚才你妈打电话来,说知道我们回来了,让晚上务必回家吃饭。我想,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也该正式向老师和阿姨汇报一下最重要的‘工作’了。”他语气轻松,带着点玩笑的意味,但握着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黄亦玫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汇报”是什么,心尖微微一颤,那感觉并非紧张,而是混合着甜蜜与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踏实。“好。”她回握住他的手,简单的应答里包含了全部的信任与支持。
再次回到那个充满书香与饭菜香的家,氛围与一个多月前他们出发时那种暗含担忧与离愁的氛围已然不同。没有沉重的嘱托,只有满室灯火通明的期盼。黄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拿手菜,红烧排骨色泽油亮,清蒸鲈鱼肉质鲜嫩,蒜蓉西兰花清爽可口,都是他们记忆深处最眷恋的家的味道。家常的菜肴,看似平凡,却最能精准地抚慰游子被风霜浸染过的胃与心。
黄教授虽然依旧话语不多,但眉宇间的关切是显而易见的。饭桌上,他暂时放下了学术研究的严肃,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倾听者,仔细询问着旅途的见闻,从呼伦贝尔草原的地貌特征到科尔沁沙地与玉龙沙湖的地质成因,听得十分专注。张陆桉耐心地回答着,不时引经据典,补充一些相关的地理和历史知识,翁婿二人一问一答,聊得倒也颇为投缘。黄母则忙不迭地给两个孩子夹菜,看着他们明显被阳光深情亲吻过的健康肤色,以及眼神中那份沉淀下来的开阔与从容,眼里交织着心疼和满满的欣慰。
饭后,四人移步到宽敞的客厅喝茶。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摆在茶几上,黄教授熟练地沏泡着乌龙茶,清雅的茶香立刻氤氲开来,驱散了饭后的油腻,也让气氛变得更加宁静而祥和。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地上的星河。
张陆桉与黄亦玫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她鼓励而坚定的微笑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体,目光郑重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黄教授和黄母。
“老师,阿姨,”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有分量,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次和亦玫出去旅行,一个多月,走了很远的路,看了很多的风景。一路上,我们经历了草原的辽阔,森林的深邃,也感受了沙漠的孤寂和湖水的宁静。在这些极致的自然面前,人会想明白很多事。”他顿了顿,感受到身边黄亦玫无声却强大的支持,继续道,“在一个我们认为最美、最特别的地方——北疆边境的186彩带河,我向亦玫求婚了。”他再次停顿,目光柔和地看向黄亦玫,然后转回长辈,“她答应了我。所以,我们想正式地向二老说这件事,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他说完,微微侧身,在两位长辈专注的目光下,轻轻握起黄亦玫的左手,将她无名指上那枚在客厅暖光下熠熠生辉的钻戒,清晰地、庄重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黄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好!好啊!小张,玫玫,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她看着女儿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幸福,又看向张陆桉眼中诚恳而担当的眼神,心中那最后一丝悬了许久的牵挂仿佛也“咚”的一声,安然落地。“阿姨……不,妈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看着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黄教授的反应虽不像黄母那样外露,但他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也明显亮了起来,那双平日里充满睿智和批判精神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温和的笑意。他严肃的嘴角柔和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缓缓地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轻响。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张陆桉和黄亦玫之间流转,那目光里有细致的审视,有发自内心的欣慰,更有深深的、沉甸甸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