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盯着她看？
扎蕾斯缇亚刚刚向他提出了一份合同。
那么，为什么他反而盯着她，还不接受呢？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吗？自从他们来到巴南，他的行为就一直很奇怪。他有时会环顾四周，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但她从未见过他，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贝蒂，他快要接受了。你需要做点什么。”
她能做什么呢？！她失败了。每一次失败都是如此。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展示给她的契约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服他选择她。
「......如果你不行动，那我来。之后你会感谢我的。」
“等等，什么——”当艾姬多娜控制住她的身体时，她感受到了她的奥德的拉力。当她的姐姐将她们俩都抛向她的契约者时，她感觉到魔力在体内涌动。
她挥舞着双手，惊慌失措，泪水夺眶而出。她还没有准备好。完全没有。
“住手，真的！”她对姐姐尖叫道。但狐狸不愿意。狐狸知道，小女孩现在必须采取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他们降落在扎蕾斯缇亚和昴之间。
「请......请住手。」贝阿特丽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贝蒂......贝蒂很抱歉。」
————————
贝阿特丽斯直直地盯着地面。
「......贝阿特丽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贝阿特丽斯瑟缩了一下。那是她平常的名字，而不是他给她的名字。在她忘记他之前给她的名字。那是他每次在向商人讲述故事时提到她时使用的名字。她喜欢听到那个名字。
「贝蒂......贝蒂来这里是为了......」
她感到窒息。她一直低着头，害怕如果直视他的眼睛会看到什么。
贝阿特丽斯的脑海中闪过过去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回顾了所有她想说的话，所有她练习过的内容，她完美的演讲，所有她的契约者应该再次选择她的理由。但她什么也想不出来。这些都不会奏效。她等待得太久了。她不配得到幸福。每一次。她等待得太久了。
贝阿特丽斯鼓起勇气看向他，直视着他的脸，那是一张混杂着关切和决心的脸。
他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倾听了。也许在他最终彻底拒绝她之前。也许那才是她真正应得的。
是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
「贝蒂很抱歉。但是贝蒂其实知道该怎么做！」
昴稍微后退了一步，但贝阿特丽斯继续说道。
她感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话语从她口中倾泻而出，毫无条理，也没有任何计划的迹象。“事实上，贝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贝蒂已经等待了四百年，四百年来一无所获！然后，当那个愚蠢的商人烧毁贝蒂的图书馆时，贝蒂面临着一个选择。离开去寻找贝蒂的特别之人，或者与图书馆一起被烧毁。贝蒂选择了前者。她选择与哥哥共度一生，直到那个人出现。贝蒂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懒惰，要去寻找贝蒂的特别之人，而不是等待有人选择贝蒂。贝蒂以为自己变了，但贝蒂错了！贝蒂仍然是那个孤独的灵魂，坐在图书馆里，因恐惧而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所以，当贝蒂看到你时，你浑身散发着瘴气，还与她签订了契约：她僵住了。贝蒂不记得你，贝蒂不记得选择了你，贝蒂害怕自己真的忘记了。所以，贝蒂逃走了。贝蒂把你打晕，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是大主教。这是贝蒂犯的第一个错误。事实上，她的第二个错误是让你在牢房里腐烂了两个月。贝蒂害怕失去再次见到哥哥的机会，害怕一时兴起就让整个世界与她为敌。而且贝蒂害怕自己已经太迟了。但贝蒂意识到：哥哥和那个半精灵，事实上，就像她的书一样。一个拖延行动的借口。”
贝阿特丽斯紧紧抓住裙摆。她想死。她想逃跑，结束这一切。但她继续前进。她需要至少给她的契约者一些东西。也许是一个了断。通过最终能够告诉她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贝蒂没有改变，但她仍然想要尝试。即使贝蒂可能是错的，即使你讨厌贝蒂迟到、懒惰，即使哥哥和世界上所有人都讨厌她：贝蒂仍然想选择你。贝蒂明白自己已经多次让你失望，但贝蒂不想再放弃。即使你再也不想见到贝蒂，她仍然会帮助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贝蒂永远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贝阿特丽斯伸手进内心，当着昴的面撕碎了剩余的合同余烬，让他大吃一惊。
“再也不会了。贝蒂不会强迫你。贝蒂也会给你选择。贝蒂知道她永远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贝蒂会尝试。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
“这就是贝蒂想说的全部。”
————————
在这颗最明亮的黑星的脑海中，他回忆起了自己在巴南的动荡岁月。他回忆起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实。
他记得在最后一次循环之前，他躺在地板上，内脏松弛地悬挂着，而他的下半身躺在附近，绝望地紧紧抓住他那苍白光芒的尸体。
他记得一个女孩，哭泣着，绝望地试图治愈他的躯干，却徒劳无功。
他记得那个灵魂最后说的话：“贝蒂很抱歉。请不要离开贝蒂！”
她哽咽着，泪如雨下：“求求你......活下去......别死......我真希望能早点跟你见面......其实......我很抱歉。”
他记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记起了一些当时看似毫无意义的细节。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细节却变得清晰起来。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为什么碧翠丝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在乎？他真的想见她吗？他恨所有人。有一段时间，他希望他们都死掉，像他一样受苦。而另一部分的他想要原谅他们，理解这并不完全是他们的错。只是，运气不佳罢了。
两个彼此对立的自我：一个寻求复仇，一个寻求宽恕。
但随后，昴转向了那个自他离开地狱以来就一直是他指引方向的人。那个选择为他指明不同道路的人。那个提醒他可以自私的人。
他看向安娜塔西娅。她的脸上带着平常那种稳重的商人坚忍。但昴在过去几个月里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她紧张时总是会用手指抚过某些东西，惊讶时眼睛会微微睁大，兴奋时眼睛会快速眨动。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仿佛要让他明白这终究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此同时，她的手指在和服上游走。
他记得安娜塔西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是在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节日时，当时他们几乎不认识哈利贝尔和缇亚。只有他还记得过去。
“如果你想要什么，就去拿。如果你想要其他东西，就开口要求。如果你两者都想要，就努力争取。要贪婪。但要付出努力。”
现在，存在着第三个版本的自己，这个版本源于最初的两个自我与他所学到的教训的结合。一个贪婪的版本的他同时想要两样东西：复仇和宽恕。
也许事情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但除非他给它一个机会，除非他付出努力，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
————————
紧张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贝阿特丽斯说完她要说的话，以沉默作为回应，开始迈步——
「你吸干了菲利斯的魔力。」
贝阿特丽斯吃了一惊，回头看向脸上表情难以捉摸的昴。
「有些日子，菲利斯来的时候看起来筋疲力尽，几乎没有力气对我做任何事。只是尖叫着试图和我讲道理。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治疗库珥修上了。现在我想我能猜到实际发生了什么。」
贝阿特丽斯感到心脏一阵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