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脸上露出一个明显不太满意的表情,似乎对他的强硬表态不以为然,却又懒得再争辩。
江淮清却没有就此罢休。
他迈步走回她面前,俯身凑近,缩短了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多的距离。
审讯室顶灯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挡,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威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几乎是在她耳边响起。
“还是说,”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你希望我来亲自监督你?”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顺势往前凑了凑,仰起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
这个动作大胆又突兀,她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挑衅的光,用气声反问,语调轻佻。
“怎么,”她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想抱我?”
江淮清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直起身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眉头瞬间锁死,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呵斥,却莫名有些紊乱。
“你的腿伤没好,不要乱动。”
听到这话,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嘲讽。
“呀~!腿伤没好?”
她故意晃了晃那只被固定住的脚。
“那我怎么在审讯室呢?江、上、将?”
这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江淮清的脸上,提醒着他她这身伤从何而来。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似乎被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所有的气势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随即猛地转身,几乎是仓促地大步离开了审讯室,门在他身后被关得发出一声闷响。
审讯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慵懒地重新靠回椅背,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游戏。
她看着江淮清近乎仓促离开的背影,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冷眼旁观的了然,随即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审讯室的门隔绝了内外。
不过片刻,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不再是江淮清,而是两名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医疗兵和一位神色冷静的医生,正是卢米斯。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语,动作专业而迅速地协助她从审讯椅转移到可移动的医疗床上。
冰冷的金属床板,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她被平稳地推出审讯室,沿着军部医院特有的、光线冷白的走廊行进。
轮子滚过地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她没有看向两旁,目光只是望着天花板上一盏盏匀速后退的顶灯,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即将接受的不是一场可能伴随巨大痛苦的治疗,而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例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