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重强调着。
“我哪知道父亲大人在哪?”
江淮清并未被她的话带偏,反而微微眯起眼,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那股属于上位者和alpha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向她,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真的不知道?”
面对这步步紧逼的质问和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她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她猛地向后一靠,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处而咧了咧嘴,随即干脆破罐子破摔般地四仰八叉瘫在审讯椅上,尽管这个姿势因为她的腿伤而显得有些怪异和勉强。
“来来来。”
她扬起下巴,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笑意,把两只手腕并拢往前一伸,做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继续用刑吧,要不直接把我这腿也剁了?”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极其不耐烦。
“说什么您都不信,那您还问个驼驼兽!”
江淮清的脸色在她那句破罐破摔的嘲讽下,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暗咬,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像是燃着冰冷的火焰,死死地钉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烧穿。
她却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甚至无聊地移开了视线,打量起审讯室天花板上单调的灯带,完全没把他的怒意放在眼里。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江淮清才像是极力压下了什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我没想对你用刑。”
这话听起来几乎像是一句辩解,或者说,是一句连他自己都感到无力的陈述。
她嗤笑一声,笑声又轻又冷,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嘲讽。
“用不了了吧,上将大人。”
她甚至懒洋洋地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
“再来两下,我就真死了哦。”
她精准地戳破了他此刻的顾忌,也点明了自己这具身体已然到达极限的事实。
江淮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当然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二次进化带来的负荷,之前的刑讯损伤,尤其是那双腿……
她此刻还能坐在这里跟他说话,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或者说,是她顽强生命力的体现。
他确实不敢,也不能再对她用刑。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挣扎,她反而更加放松下来,彻底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冰冷的椅背,找到一个勉强能避开痛处的姿势靠着,一副“随你便”的模样。
江淮清眉头紧锁,心中的思绪乱成一团。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那些惊人的信息和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操之过急了。
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看似脆弱实则比星舰合金还要坚韧的女人,强硬的手段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在他试图重新整理思路时,她忽然轻轻地、带着点抱怨似的哼唧了一声,声音软了下去,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反而透出一种真实的疲惫和痛苦。
“腿疼了哦。”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审讯室内紧绷的气氛,也刺中了江淮清内心深处那根名为“愧疚”的神经。
江淮清听到她那声带着痛苦意味的轻哼,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他沉默了足足好几秒,看着她靠在椅背上、眉心微蹙忍耐着疼痛的模样,先前那股冰冷的审讯气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了下去。
他的语气终于无法维持彻底的冰冷,稍微缓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我去叫医生。”
她连眼睛都没睁,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轻的、表示知道了的单音。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