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竟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抿紧了薄唇,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默认了这个评价。
这种沉默的接受,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云上槿似乎觉得无趣,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语气飘忽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我被您拴得好好的。”
她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颈间的抑制环。
“……您也是。”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链子在我身上,也在您身上。不是吗?”
江淮清微微皱眉,似乎对云上槿的话感到强烈的不满和抵触,但他并未出言反驳,只是那眼神更加晦暗难明。
云上槿不再看他,只是轻轻拨弄着抑制环,仿佛在等待着他消化这些话,或者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反应。
江淮清猛地站起身,似乎无法再安然坐在离她如此近的地方。
他几步走到窗边,背对着云上槿,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隔绝她的影响,重新凝聚冷静。
云上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甚至悠闲地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片刻,最终,还是江淮清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依旧背对着云上槿,声音透过肩膀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探究:
“你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无法理解,一个被用了重刑,被那样审问,被戴上抑制环、被严密监视、前途未卜的人,为何能如此从容,甚至……乐在其中?
云上槿轻轻撩起耳边的碎发,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虚假的天空上,语气淡然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如同日出日落般自然的真理:
“我为何要担心?”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因为自己的话而微微侧过来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自信的弧度:
“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它不是虚张声势的宣告,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基于绝对实力和精密计算的笃定。
仿佛他,军部,乃至这整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囚笼,都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江淮清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江淮清原本转向窗外的身体猛地顿住,随即缓缓转回。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云上槿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极其快速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讶。
江淮清似乎没料到云上槿会如此直接地承认那份庞大的、近乎狂妄的“掌控力”,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精神力被强行抑制的瞬间。
然而,云上槿这份惊人的自信,与她此刻呈现出的状态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她依旧慵懒地靠在病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颈间那枚冰冷的抑制环,神情淡漠,姿态松弛,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评价了一下今天的营养液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