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惶恐:
“您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您是好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接连的道歉,像最锋利的刀子。
江淮清听着云上槿用最恭敬、最疏离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心里那股不是滋味的感觉疯狂蔓延,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想让云上槿别说了,想让云上槿变回刚才那个甚至会懵懂问他“是不是要跳舞”的样子,但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命令的立场。
是啊,他向来只会命令。
云上槿勉强挤出一丝笑,那笑容脆弱得让人心疼,恭敬俯身轻声说:
“冒犯您了,真的很抱歉。不影响您享受今天愉快的宴会了。”
最后,云上槿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江淮清,提出了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请求,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决绝:
“还请您……把我送回原处吧。”
送回那个角落,送回那个“家”,送回你们本该在的、泾渭分明的世界。
江淮清看着云上槿,看着她平静地、彻底地将自己重新封闭起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那里面有心痛,有懊悔,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经历过的……慌乱。
但江淮清知道云上槿这句话不是请求,这是唯一的正确的选择,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但是……
不想……
凭什么要他听她的话。
……
江淮清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夜风都带上了凉意。
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僵硬地、近乎机械地俯身,再次将云上槿抱起。
这一次,他的手臂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稳了。
似乎拿不准是应该放松一些还是应该抱的更紧。
云上槿的腿就在这份纠结里被晃的一动一动的。
“上将,疼。”
怀抱稳了。
云上槿被江淮清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隔着军装也能察觉到的体温。
这体温代表着力量、权威,甚至是一丝短暂的庇护错觉,却也代表着两者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和这接触本身的荒谬。
云上槿僵硬着身体,尽可能减少接触面积。
江淮清抱着云上槿,一步一步地,沉默地走回那片喧嚣炫目的光海之中,走向那个两人最初相遇的、冰冷的角落。
每一步,都像是在远离什么再也抓不住的东西。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舞蹈结束了。
炫目的灯光、华美的服饰、虚伪的笑容构成了一幅与云上槿格格不入的浮世绘。
江淮清将云上槿重新置于这片喧嚣之中,却让她感觉比在露台上更加孤独。
江淮清将云上槿轻轻放在那个偏僻的角落里,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