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会厅里换成了更加欢快的乐曲。
江淮清着云上槿,那双幽绿的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也格外具有压迫感。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压抑着无数复杂情绪的质问:
“你为什么会过得那么糟糕?”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如此尖锐,彻底撕开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和礼貌的寒暄,直指那个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未被摆在明面上的残酷事实。
云上槿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加掩饰地问出来。
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江淮清没有等云上槿回答,或许也并不期待你的回答,而是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更让他耿耿于怀的问题。
他看着云上槿,眼神复杂,那里面翻涌着不解、愤怒,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辜负”了的情绪:
“你难道不知道向我求助吗?”
这句话几乎带上了某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给了许可,他等待着,但她却选择了沉默地回到那个地狱!
云上槿缓缓地垂下了眼眸,视线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良久,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反问道,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自以为是的假设:
“为什么要向您求助呢?”
为什么?
这三个字里包含了云上槿所有无声的控诉和冰冷的逻辑。
向他求助,然后呢?再次被送回那个“家”?再次证明自己的无能和无用?再次仰赖他那或许只是一时兴起、随时可能收回的“怜悯”?
还是……让他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狼狈和不堪,最终连这最后一点“客人”的体面都失去?
云上槿的反问里没有怨恨,没有委屈,只有一种彻底看透后的、令人心寒的清醒和疏离。
她早已不相信救赎,更不相信一个顶级Alpha一时兴起的“善意”能改变什么。
沉默地承受,或许才是唯一能保住最后一丝尊严的方式。
江淮清被云上槿这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反问,问得猛地一愣。
江淮清预想过她的哭泣、她的控诉、甚至她的怨恨,却独独没有预料到会是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逻辑的反问。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回荡,竟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立场来回答。
他的帮助?他的许可?在那样的绝望面前,似乎都成了居高临下的、轻飘飘的施舍。
云上槿语气平静地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礼貌周全,却筑起了最高的围墙:
“您没有任何义务帮我。”
这句话彻底划清了界限。
“而且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句话则将他的“帮助”轻描淡写地归入“已完结”的范畴,不再有任何延续的可能和期待。
江淮清彻底有些哑口无言。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僵直。
他所有Alpha的权威和力量,在你这番冷静到残酷的“理解”面前,变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云上槿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甚至还在“宽慰”他:
“您是个好人,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