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跳跃得让盛怒中的江淮清都愣了一下。
听到云上槿问这个,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身份?一个被家族抛弃、被他从阁楼里捡回来的、麻烦又脆弱的oga,现在来问身份?这问题本身就带着某种令人不悦的暗示和不确定性。
但他看着云上槿那张苍白、虚弱、却写满认真求知欲的脸,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你现在是军部的客人。”
他刻意强调了“客人”两个字,划清界限,“我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这意味着暂时的庇护,但也仅限于此。
云上槿闻言,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消化“军部客人”这个新身份。
片刻后,软绵绵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只有全然的接受:
“我知道了,上将。”
见云上槿乖乖点头,不再提出更多匪夷所思的问题,也没有哭闹纠缠,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临时身份的安排。
江淮清心里有些烦躁,那股莫名的、无处着力的憋闷感又涌了上来。但他还是压下了情绪,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关上。
云上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似乎依旧不太理解他情绪的起伏。
但还是乖乖地躺下,拉好被子,休息了。
仿佛刚才那段关于婚姻和身份的简短对话,只是清醒过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轻微的运行声。云上槿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弱的阴影。“军部的客人”……这个身份,似乎比“家族的弃子”要好上那么一点点。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江淮清离开病房,军靴踏在走廊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想着刚刚你问的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您要娶我吗?”。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搅得他心情烦躁不已。
为什么问这个?是试探?是家族的指令?还是……那oga根本就没脑子?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他极其不悦。
他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更厌恶自己竟然会因为这句话而心绪不宁。
他猛地甩甩头,试图将那双清澈又愚蠢的蓝眼睛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加快了脚步。
病房内,云上槿因为伤势和药物的作用,又沉沉睡了过去。身体的自我修复需要大量的休息,短暂的清醒似乎已经耗尽了刚刚积攒的一点力气。
江淮清回到办公室,重重地坐在宽大的皮质椅子上,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他脸色依旧阴沉地,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却忘了吸一口。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云上槿问的问题,那软绵绵的声音和直白的疑问像一根小刺,扎在他心头,让他心情烦躁不已。
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桌面的文件上,却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
不知过了多久,云上槿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病房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运转时发出的微弱、规律的滴答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种孤独感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