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眼看着江淮清带着一身骇人的冷意,毫不留恋地愤然离去,背影决绝得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玷污了他。
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收紧,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朝着他的方向,提高了一些声音:
“上将,请留步。”
声音依旧轻软,却带着一种难得的、试图挽留的坚定,穿透了餐厅内凝滞压抑的空气。
江淮清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高大身影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不耐烦地、硬邦邦地甩出一个字:
“说。”
云上槿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抿了抿苍白的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和茫然,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或许也是那个父亲最想问的问题:
“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云上槿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低了些,“您刚刚吃饭的时候……好像有些生气,很抱歉。”
是在嫌弃菜肴?还是嫌弃我们的招待不周?亦或是……彻底厌弃了我这个人?
江淮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猛地回过头来,那双幽绿的狼眸中翻涌着未散的怒意和一种难以理解的烦躁。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云上槿,却并没有回答关于“哪里不好”的问题,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云上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迁怒的质问:
“你呢?”
他盯着云上槿,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轮椅前。
“不去吃饭?不是你说……要招待我?”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而尖锐,甚至有些蛮不讲理。
云上槿被江淮清问得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避开他那过于迫人的视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泛起令人心酸的涟漪:
“我?”
云上槿极淡地、近乎自嘲地弯了一下嘴角。
“我从来不上桌的,上将。”
一句话,轻飘飘的七个字。
却瞬间道尽了所有的屈辱、忽视和在这个家里真实到残酷的地位。
“从来不上桌”。
江淮清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他冷冷地看了云上槿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被这句话彻底点燃的、滔天的怒意,并非针对云上槿,而是针对这个扭曲肮脏的一切!
“有什么问题吗?”
他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哪怕多一秒钟。
江淮清猛地转身,这一次,没有任何停顿,大步离开,身影决绝地消失在了门廊的阴影里。
云上槿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然后,微微向旁边已经吓傻的父亲示意了一下。
父亲这才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如同被针刺了一般,急忙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最后的绝望,在空荡的门厅里回荡:
“江上将!您别走啊!我们再谈谈!一切都好商量!江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