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其烦躁地猛地抓了一下头发,将这个略显失态的动作做完之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控和反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脸上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的扑克脸,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未散的波澜。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云上槿,声音变得冷淡而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算了,”他生硬地说道,“你先休息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再次离开了休息室。
这一次,门被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云上槿独自坐在床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久久没有动作。
空气中,那属于顶级Alpha的、躁动不安的信息素,似乎正缓慢地、一丝丝地重新沉淀下来,却依旧如同无形的茧,将这片空间紧紧包裹。
江淮清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间与办公室风格一脉相承、充斥着冷硬线条与昂贵材质的卧室,此刻却无法带给他丝毫往常的掌控感和平静。
他高大的后背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仿佛需要借助这实体的支撑才能稳住有些紊乱的心神。
昂贵的实木门板传来坚实的触感,却无法压下他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无处安放的烦躁。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不断闪过刚才在休息室里的画面。
云上槿乖乖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露出脆弱苍白的后颈。
她任由医生撩起衣袖,露出那些刺目的青紫伤痕,眉头因疼痛而微蹙,却一声不吭。
那个用那双清澈又麻木的浅蓝色眼眸看着他,问出“您是要使用我吗?”这样残忍又天真的话。你平静地说“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无人在意我如何”。
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得可怕,尤其是那份与年龄和处境截然不符的、令人窒息的逆来顺受和死寂的平静,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思维,越收越紧。
心中越发烦躁,一股无名火灼烧着他的神经,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能去责怪那个被打得一身伤、连义肢坏了都无人问津的oga吗?还是去撕碎那些所谓的“家人”?这种无力感让他极度不适。
他猛地直起身,烦躁地在铺着深色地毯的房间里踱了两步,最终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壁柜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手背传来刺痛,却丝毫未能缓解心里的憋闷。
“该死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扯下那条早已歪斜的领带,胡乱扔在地上,又解开了衬衫剩下的几颗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燥热。
可似乎又闻到了那淡淡的冷香,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
烦躁更甚:“该死的,那……那孩子就这样……软乎吗?和那个该死的毯子一样。”
他走到迷你吧台前,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依旧无法浇灭那团心火。
最终,他带着一身未能平息的躁郁之气,重重倒在了那张宽大冰冷的床上。皮革床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身体的疲惫和酒精的作用渐渐袭来。
他闭上眼,试图强制自己清空大脑,但那些画面却依旧顽固地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