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父女大采购(2 / 2)

“买!”

何大清彻底豁出去了。儿子的钱不能轻易动,但那叠大黑十的存在,无形中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他掏着自己干瘪的口袋,几张毛票、只要女儿指着说“带回去给谁谁谁”,他都毫不犹豫地掏钱。给娄晓娥的精巧文具盒、给老太太的保定槐茂酱菜、给四合院几个半大孩子的小泥哨、…雨水像个小采购员,心思细腻地想着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何大清跟在后头,手里拎着的粗布口袋越来越沉,里面塞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他不再去想那一百块的烫手山芋,目光只追随着女儿欢快的身影,看着她认真地和小贩讨价还价(虽然往往被小贩逗笑),看着她因为买到心仪礼物而满足的笑脸。

父女俩的身影在保定的街巷里穿梭,从人声鼎沸的集市,逛到相对安静的副食品商店。何大清甚至还破天荒地给雨水买了一小块用粗糙黄草纸包着的、珍贵的奶油点心,引得雨水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捧着,时不时凑近闻一闻那香甜的气息。

西斜的日头将街道拉出长长的影子,父女俩满载而归,走向约定的裕丰楼。何大清粗糙的大手拎着好几个沉甸甸的袋子,胳膊上还挎着雨水那个装着“巨款”和心爱之物的旧书包。雨水也抱着两个油纸包,里面是给她自己的风车和点心。两人手上都挂满了东西,几乎拿不过来,脸上却都洋溢着一种纯粹的、疲惫却满足的快乐。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融在一起。

裕丰楼华灯初上,二楼雅间里,丰盛的晚饭已接近尾声。气氛却与中午不同,多了几分即将离别的粘稠和沉默。雨水小口扒拉着碗里最后一点米饭,长长的睫毛垂着,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何大清不停地给她夹菜,堆满了她的小碗:“雨水,多吃点,这个鱼香肉丝你爱吃的…还有这个…”

雨水抬起头,小嘴瘪了瘪,声音带了点哭腔:“爹…我不想走…还想跟爹一起买东西…”

何大清夹菜的手顿住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他放下筷子,粗糙的大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住女儿放在桌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傻丫头,”他声音有些沙哑,努力维持着笑容,“爹就在这儿呢,又跑不了。等学校放假,过节的时候,你再跟哥哥来!爹还陪你逛!带你吃更好吃的!到时候,爹带你去看保定府里的大铁狮子!”

何雨柱看着父亲笨拙地安慰着妹妹,也开了口,声音沉稳可靠:“雨水听话。爹说得对,等放假,哥再带你和晓娥姐一块儿过来。到时候爹带你们好好玩。”

雨水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看看哥哥,又看看爹,终于用力点了点头:“嗯!说话算话!爹,哥哥,拉钩!”她伸出小小的手指。

何大清和何雨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暖意和无奈的笑意。两根粗糙的手指和一根稚嫩的小手指,在温暖的灯光下郑重地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雨水带着鼻音,却无比认真地念完了童谣。

告别时刻终究来临。何大清拎着、抱着白天父女俩疯狂采购的战利品——大大小小十几个油纸包、粗布袋、草绳捆扎的盒子——步履蹒跚地跟在何雨柱和雨水身后,走出裕丰楼灯火通明的大堂,来到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

酒楼明亮的灯光斜斜照下来,将台阶下稍远处黑黢黢的角落衬得更加幽深昏暗。晚风带着塞外的凉意卷过街面。

“柱子,雨水,”何大清把手里拎着的、抱着的东西一股脑小心地堆放在台阶边上,堆得像座小山,喘了口气,“爹送你们去车站!这老些东西,你们俩孩子怎么拿得了!”

裕丰楼门口暖黄的灯笼光晕,斜斜打在堆成小山的油纸包和粗布口袋上。晚风卷过青石板路,带着白日喧嚣褪尽后的清冷。何大清佝偻着背,手里还下意识捏着那个沾了灰土的油纸包——里面是给雨水路上吃的芝麻烧饼。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儿子和一步三回头、眼圈泛红的女儿,喉咙里像堵着棉絮,离别的话哽在喉头。

“柱子,雨水…”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路上…多加小心,照顾…照顾好妹妹…”

“爹,”何雨柱打断父亲重复的叮咛,声音沉稳,目光落在何大清那张写满不舍与沧桑的脸上。他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两张叠得仔细的纸条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不由分说塞进父亲粗糙宽大却有些僵硬的手里。

何大清只觉得手心一沉,那信封的厚度和分量让他心头一跳。

“这上面,”何雨柱指着其中一张纸条,上面用钢笔清晰地写着一串数字,“是京城娄家的电话号码,有急事,打这个电话。”他又点了点另一张纸条,“这是我们在京城南锣鼓巷四合院的新地址。”他把何大清的手合拢,包裹住信封和纸条,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爹,万事留个后路。遇事别逞强,该开口就开口。这信封里是一千块钱,您收好,自己管好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着。”

“一…一千块?!”何大清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眼睛死死盯着那厚得不像话的信封,声音都变了调。这数字比雨水书包里那一百块更具毁灭性的冲击力!一千块!他一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钱!柱子他…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这钱…

“爹!”何雨柱的手牢牢按着父亲的手腕,目光沉静而有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记住我的话。万事留后路,也包括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拿着!”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

何大清看着儿子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面的关切是真切的,那不容置疑的沉稳更是让他心头那股惊涛骇浪般的恐慌被强行按捺下去。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终究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尽全力攥紧了那个滚烫的信封和纸条,仿佛攥住了儿子传递过来的沉甸甸的依靠。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捏着,指节都泛了白,仿佛那不是纸张和钞票,而是维系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锚链。

“我…我记住了。”何大清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柱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