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一声压抑许久的哭嚎从林岳口中爆发出来,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混合着鼻涕汹涌而出,哭声里充满了后怕、绝望与难以言喻的委屈。
“爹……我想回家……”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都是假的……那些荣华富贵都是假的……血影教……他们都是魔鬼……”
云尘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上前打扰。秦风拄着剑走到墙边,望着血魂柱底座刻着的“焚天宫”三个字,眉头紧锁;狐九儿则帮苏晴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低声询问她太阴灵体的状况;玄龟趴在地上,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显然还在全力炼化那缕魔念。
林岳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啜泣。他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愧疚,还有一丝破罐破摔的决绝。他望着云尘,声音嘶哑地开口:“云尘……我有话要对你说……关于我爹……关于林啸天……”
云尘心中一动,蹲下身看着他:“你说。”
“我爹他……他早就和血影教勾结了。”林岳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三年前,他带我来过一次血煞城,就是拜见刚才那个教主。他们交易的是……是青云宗低阶弟子的灵根!”
这话一出,秦风与狐九儿皆是一惊,苏晴更是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岳咬着牙,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爹说,那些杂役弟子的灵根虽然驳杂,但用秘法提炼后,能做成‘聚灵丹’,帮他突破金丹后期。血影教则需要那些弟子的魂魄来温养血魂柱……我当时害怕,但我不敢说……我甚至……甚至帮他传递过消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这次他让我来血煞城,说是要取回一件‘重宝’,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和血影教做最后一次交易。他还说……等事成之后,就让执法堂废掉你,再把苏晴……把苏晴献给教主……”
说到最后,林岳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猛地用头磕向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我不是人!我助纣为虐!我该千刀万剐!”
云尘静静地听着,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早就怀疑林啸天与血影教有关,却没想到对方竟卑劣到用同门弟子的灵根与魂魄做交易。一股冰冷的怒火在他胸腔中燃烧,不仅是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弟子,更是为了林啸天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就在这时,玄龟突然发出一声不安的低吼,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警惕地望向神殿深处。云尘心中警铃大作,方才被魔念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竟没察觉到殿内残存的魔气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聚集。
他抬头望去,只见血魂柱断裂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凝聚起一团淡淡的黑雾。那黑雾与血影教主的魔念截然不同,更显阴冷、更显深邃,仿佛来自亘古不变的混沌深渊,正无声无息地蠕动着,隐隐透出一双窥视的眼睛。
云尘瞳孔骤缩,下意识将苏晴护在身后,混沌力再次运转起来。那团黑雾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顿了顿,随后如潮水般退入墙壁的裂缝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是什么?”苏晴声音发颤,太阴灵体传来强烈的危机感。
云尘望着黑雾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比血影教主的魔念要恐怖百倍,甚至让他体内的混沌金丹都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悸动。
林岳还在哭哭啼啼地忏悔,秦风与狐九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戒备起来。血煞殿内的空气再次变得凝重,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云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知道,血影教主的覆灭,或许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而那团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雾,究竟是血煞殿残留的邪祟,还是……来自更可怕的存在?
这个疑问,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