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克汉姆的威胁如同布莱顿上空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嘉丁纳夫妇。他们加强了寓所的戒备,甚至考虑提前结束度假,返回伦敦。然而,预料中的直接袭击并未到来。韦克汉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布莱顿的街巷与军营中。只有一些模糊的传言在底层仆役间流传,说他因债务纠纷被某些“不好惹的人”盯上,已连夜仓皇逃离,恐怕再也不敢回到哈福德郡甚至附近的军团了。
苏瑾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能感觉到,那股属于干扰源分裂体的阴冷气息,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如同受伤的野兽,带着浓烈的怨恨与不甘,向着伦敦的方向遁去,变得极其微弱而隐蔽。它没有选择硬碰硬,或许是忌惮苏瑾那看似虚弱却屡次破坏其计划的手段,或许是分裂体本身在莉迪亚处的反噬中受了重创,急需寻找新的宿主或蛰伏恢复。但苏瑾确信,这条毒蛇并未死去,只是暂时潜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莉迪亚·班纳特身上。那场由幻象与真相交织的“噩梦”,如同一次彻底的精神手术,虽然过程痛苦不堪,却切除了她思想中最大的毒瘤。回到浪博恩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往日的喧哗浮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恍惚,时常独自坐在窗前发呆,眼神里没有了天真烂漫的光芒,多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郁与后怕。她不再谈论军官,不再痴迷舞会,甚至对吉蒂那些关于梅利顿新闻的叽喳也显得兴趣缺缺。班纳特太太起初对此大为不满,认为是布莱顿之行让她的“开心果”变得“古怪”了,但在嘉丁纳夫妇隐晦的提醒和伊丽莎白的劝阻下,也只得由她去了。
苏瑾没有急于去“开导”莉迪亚。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结痂。她只是偶尔在走廊或花园里遇到莉迪亚时,投去平静而理解的一瞥,或者递上一杯安神的草药茶,并不多言。她知道,莉迪亚需要的是自我消化和重建,而非又一次的强行灌输。
倒是伊丽莎白和玛丽,在经历了布莱顿的风波后,对苏瑾的“淑女学堂”更加依赖和信服。她们亲眼见证了苏瑾的“先见之明”和那些看似平常的“知识”在关键时刻可能发挥的巨大作用。伊丽莎白变得更加敏锐和富有洞察力,甚至在面对柯林斯先生最后一次愚蠢的求婚尝试时,其拒绝的言辞之犀利、逻辑之清晰,让班纳特先生都忍不住在书房里偷偷击节赞叹。玛丽则开始尝试写作,不是那些空洞的道德箴言,而是对一些社会现象和文学作品的浅显评论,虽显稚嫩,却有了独立思考的萌芽。
浪博恩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彬格莱先生突然离开了尼日斐花园,未留任何音讯给吉英,这给了吉英沉重一击。然而,这一次,吉英没有像过去那样将痛苦完全埋在心底,她在苏瑾和伊丽莎白的支持下,虽然悲伤,却并未失去尊严,她开始更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情感和未来,而非一味等待。
柯林斯先生在遭到伊丽莎白断然拒绝后,迅速转向并成功与夏绿蒂·卢卡斯订婚,随即离开了浪博恩。他的离开,让宅邸里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在这相对平和的氛围中,苏瑾的“淑女学堂”开始悄然向外扩散影响。起初只是浪博恩的几位小姐,后来,邻近庄园的一些对知识抱有好奇心的年轻女性,如卢卡斯小姐们(夏绿蒂出嫁前也曾短暂参与),以及一些家境尚可、思想相对开明的乡绅女儿,也开始慕名而来。
苏瑾将聚会地点从班纳特家的客厅,移到了花园的凉亭或者偶尔借用的、无人使用的小谷仓。她讲述的内容也更加系统,从文学历史,到基础的地理算术,再到更为实用的家政管理、基础法律常识(尤其是与女性财产相关的部分),以及最重要的——批判性思维的训练。她鼓励她们提问,鼓励她们辩论,鼓励她们将所学与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
这股新风,如同悄然渗入干涸土地的溪流,虽然微弱,却在改变着一些东西。年轻的女士们开始懂得,除了嫁人,生活还有其他的可能性;除了容貌和嫁妆,智慧和见识同样是宝贵的财富。
任务的完成提示,在一个平静的午后,于苏瑾脑海中响起。
【叮!主线任务‘改变莉迪亚·班纳特私奔悲剧’已完成!】